等到灵雎从密室当中脱身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月亮的柔光逐渐占据了白日里太阳的分量,成为黑夜中最光亮的存在。
灵雎一路上安静的借着月光走进了自己的住处,谁也没有惊动。
刚一踏进去就看见跪在地上的人,雨活就在那人对面站在如同一棵松树一般,站的笔直。在旁边立着的是他从昌都带来的四个小丫鬟。几个人同在屋檐下也没有眼神和语言的碰撞。
当雨活看到灵雎现身,才连忙走过去问询说了今天晚上这间屋子的第一句话:“主子去了哪里?雨活暗中找了好久都不见踪影?可是出府了?”
灵雎将手里的折扇交到雨活的手上,没有回答雨活的问题。径直走到前面坐下看着跪了许久的人开口:“你这么急不可耐的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裴拾向主人请罪。”那人说完便叩首下去任凭如何再问也没有再次起身。
灵雎坐在红木官椅上伸手招来边上那四个小丫头给自己捶腿,语气慵懒的问“你何罪之有啊?”
“是属下没有办好主人交给任务,害主人提早计划亲自来到边疆收尾。是属下的大错,请主子以云苑第三十四条刑罚责罚属下。”
灵雎听着那人的认罪状书点点头,接着又问:“嗯,还有吗?”
“属下自来到边疆后,并没有实时传消息与主人,迫使主人无法及时应变,是属下的错,请主人以云苑第五十六条刑罚责罚属下。”
灵雎又点了点头问了今晚的第二个问题:“罪责倒是都挺清楚,可若都责罚下去光是第一条罪,你就已经顶不住了。”
“不瞒主人,这次属下请罪便是抱着必死之心前来。请主人一定成全。”
灵雎听到这里摇了摇头,语气颇有些失望的意味:“裴衡之啊,你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心思吗?”
“属下惶恐,属下永远谨记自己的身份,愧对主人栽培与信任。”
灵雎伸手将他身边摇扇子的丫鬟拽到身边,眼神示意丫鬟给他按按太阳穴。丫鬟福福身退下去净手。
“行了别跪着了,先起来吧。”灵雎说完这句见跪在地上的人不抬头也不起身,嘴角挂着一抹笑说:“怎么?我让小丫头给你扶起来?”说着还将他自己身边的一个小丫鬟推到裴衡之的面前。
裴衡之看着被推出来的一个小丫鬟连忙起身低头说:“属下不敢。”
“那还不赶紧起来。”
小丫鬟净手回来后就看见跪在地上的那个人已经起来了,她来到云苑的时间还短,并没有在苑中见过那人,但是却在今日白天时见过。
他不就是那个女将军身边最亲近的将军之一吗?听他刚才的语气也是自家主人的暗线?
坐在上首的青年见那个小丫头一动不动的盯着裴衡之看不免觉得有些好笑:“珠儿,怎么?他长得很好看?”
闻言小丫头赶紧低下头不去看那人,快走到灵雎身后伸出手按揉起了太阳穴。边按着边时不时的抬眼偷看面前的那个男人。
小丫头在心里想着那人长得的确不错,虽然没有自己伺候的这位俊美,可是一身正气,不苟言笑的样子确实很令人小鹿乱撞。尤其是今日周身沐浴在阳光之下的时候,硬朗的线条透着光,现在光是想着那副画面小丫头的脸上就已经出现绯红。
可是如今再一看,低着头站在中间的男人却没有了白日里铮铮傲骨,他将一些珍重东西全部都掩埋到暗处,眼中没有光泽,只留下一具躯壳麻木不仁。
这便是还没有遇见太阳时的裴拾,不是“裴衡之。”
珠儿的思绪飘得有些乱,手上的动作随之杂乱无章。
“珠儿,专心些。”
珠儿惊诧身前男人的灵敏程度,手便更不听使唤用了些力气按,灵雎伸手将小丫鬟的手拿下来拽到自己身前,眼里幽暗无波的看着她,更像是风雨欲来。
“今日你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语气当中不乏耐心,若是有人看得到他此刻眼中的情绪,必会被他的演技所折服。珠儿眸中充斥着惊恐,下意识就想往裴衡之站着的那处看,灵雎眼风一扫,顺着珠儿的目光往哪里看,恍然明白了今天小丫头有些奇怪的心思。
青年将目光打了个弯重新看向珠儿,收敛刚才的神色,嘴角挂着笑,摆出一副宽容待下的模样。
他随后挥了挥手让那剩余的三个小丫鬟起来开口说:“行了,今儿你们都辛苦了,早些休息。边疆气候不比昌都先养养精神。”说着又看了一眼惊慌的珠儿“若是有旁的事情,那就改日再提。”
其中另外三个丫鬟自然不敢忤逆他,也不知道在场到底是什么情况,迅速躬身告退。
等身边的人都走干净了,堂中只剩下三人。
灵雎手里不知又从何处拿出来了一个碧绿十八子的手串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边玩边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