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贯干净的脸上多出不少伤口,眼眶旁,额头,鼻子,嘴角边,像被谁狠狠打了一顿一样。
虽然不应该,可江知意的第一反应是想笑。
惨是真的惨,滑稽也是真的滑稽。
她绷直嘴角,平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道:“你怎么了?”
傅延青抬眼看她,颇有终于等到这句关心的感觉,他看她几眼,不答反问:“你知道自己被跟踪了吗?”
江知意皱眉:“你知道?”
“嗯。不过已经没事了,我帮你解决了。”
原来是为了帮她才被打成这样。
可是,他怎么知道有人跟踪她?
江知意眨了下眼睛,问:“你认识他们?”
“不然你以为他手上的石膏怎么来的?”
江知意:“……”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这样。”
说罢又道:“那你赶紧找个地方处理伤口吧,谢谢你帮我解决麻烦,再见。”
她转身要走,傅延青不可思议地皱眉:“就这么走了?”
江知意回头:“那不然呢?”
“我帮你解决麻烦受的伤,你不管管?”
江知意一脸惊讶:“我管什么?我又不会看病,要管你也应该找医生管。”
“所以你就什么都不做了?”
闻言,江知意又走回来,义正言辞道:“首先,是你把他的手弄成那样的,因为你惹了他,所以他来报复我。理论上来说,那个人的善后工作本就应该你做,现在你因为处理不当受了伤,却把原因归结于我身上,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这句话说完,两人之间陷入奇异的安静。
男人眸色漆黑,所有的情绪都模糊在夜色中,辨不清究竟。
江知意仰头看他,不卑不亢,毫不畏惧,半晌,男人轻笑一声:“伶牙俐齿。”
他的确没想过江知意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他承认她说的是对的,这件事本就是他处理不当,本就该由他来善后,只不过被她这样直言不讳地指出,他竟不觉得生气。
只觉得有意思。
江知意大方回应:“客气。”
话说到这程度,傅延青也不指望她会做什么了,干脆站起身,问道:“烧退了吗?”
江知意明显一愣。
反应几秒她才愣愣接道:“退了。”
“退了就好。”傅延青淡笑,“那你早点回吧,我走了。”
“等……等等。”她忽然道。
像下定决心一般,她追上来问道:“你急吗?不急的话能不能等等我?”
“嗯?”
“我有东西给你。”
竟然有东西给他?
傅延青自然不会拒绝,又安安静静在长椅上坐了十分钟。
等江知意再回来时,手上多出一个塑料袋。
她一股脑将塑料袋塞给他:“这是我在家找到的,酒精,纱布,外伤药,乱七八糟只要是有关的我都拿来了。”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你要是看不上这些药,扔了也没关系。”
她说完后退几步:“不管怎样,今天的事还是谢谢你,再见。”
少女没有久留,很快跑远。
留下傅延青一个人看着一袋子药发愣。
良久,他笑了。
*
被打这件事,没能瞒住贺凌舟三天。
虽然傅延青将所有行程都改在了家里,但只要贺凌舟有心,不愁找不到他。
譬如此刻,不速之客贺凌舟站在他家的客厅,仔细端详着他脸上的伤口,一脸新鲜和饶有兴趣。
一边看一边“啧啧啧”地感叹,颇有鉴赏艺术品的架势。
傅延青被看烦了,睨他一眼:“有病?看半天还看不够?”
“再有病也没你有病啊。”贺凌舟半分也不生气,好笑道,“除了你主动受虐,我想不出有谁能把你打成这样。怎么,你那天说的急事就是去挨打?”
“谁疯了去挨打?”
“你啊。”贺凌舟还在幸灾乐祸,“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见你这副模样呢,这波不亏。”
“你今天是专程来这儿嘲笑我的?”傅延青冷冷道。
“那倒不是。”贺凌舟转身,自来熟地从柜中取出一瓶红酒给自己倒上,边喝边问,“那天你放我鸽子的事我还记着呢。”
原来是奔着蹭饭来的。
傅延青抬眼,爽快道:“行,之后两次我请。”
“不不不。”贺凌舟晃了晃食指,“不是这事。”
他又给傅延青倒了一杯红酒,端过来递给他道:“我就是觉得你最近怪怪的。”
“先是想送一个女人回家被拒绝,接着莫名其妙放我鸽子,等再见面时,”贺凌舟打量着他的伤,“你的脸就变成了这样。”
他说完一笑,接着道:“对了,那天你离开我还特意打听了下你去哪儿了,结果是没有人知道。”
“傅延青,别告诉我那天晚上的急事也和那个女人有关。”
“……”
傅延青接过红酒,摇晃着酒杯里的液体,半晌才吐出一句:“有关又怎样。”
这便是承认了。
贺凌舟睁大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看他,身体都忍不住前倾几分:“不会吧你,你看上人家了?”
“怎么可能。”傅延青一把推开贺凌舟的脸,淡声道,“我对她和喜欢无关。”
贺凌舟眯眼,满脸都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不喜欢还为了她被打成这样?等等,你是为了她被打的吧?你别告诉我是她把你打成这样的。”
傅延青:“……”
他无奈:“你脑子里一天都装的什么。”
怎么可能是她打的他?
他低头喝了口红酒,简短解释:“只是和她做笔交易。”
“只要她帮我,我就能摆脱他。”
傅延青没说名字,贺凌舟却知道他说的是谁。
是他那个弟弟。
贺凌舟眼神微妙:“有把握?”
傅延青淡淡一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喝完红酒,他对贺凌舟说起正事:“对了,你送礼物多,有经验,帮我挑个礼物。”
“什么礼物?”
“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