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伸手挡在车顶和他的头之间,傅延青下车,随手将钥匙递给保安。
江知意没见过这种场面,看得呆了呆,第一次对“傅大总裁”这个身份多出些实感。
一愣神的功夫,傅延青已来到她这侧,为她打开车门,手挡在车顶和她的头之间。
——和刚才保安为他做的一模一样。
“书包先放车上,等下就送你回去。”傅延青说。
江知意点头,放下书包下了车。
“跟紧我。”他说着转身,向写字楼内走去。
江知意赶紧跟上。
傅延青一路向里走,每到一个门前都有人主动为他开门,他们弯腰站在门边,恭恭敬敬叫他“傅总”。
写字楼内装修精致,低调又奢华,地板干净得可以反光,江知意踩在上面,忍不住生出负罪感。
要做到这种程度,清洁费都得不少吧……
路过前台时,有人抬起头道:“傅总,有您的包裹。”
前台工作人员说着从后面拿出一大束百合花,快步向他们走来。
“傅总,您的花。”
那束花很大,几乎遮去了工作人员的上半身,当她在傅延青面前停下时,百合花也几乎占据了江知意的整个视线。
非常漂亮的百合。
几十朵扎在一起,坠着露珠,细闻还有淡淡百合香。
江知意从没见过这么多的花,不由好奇。
傅延青要这些花干什么?
还是说,这是有人送他的?
疑惑间,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帮我拿一下。”
眼前的百合花转了个方向,向她递来。
江知意:“啊?”
“……”傅延青无奈,又重复一遍,“江知意,帮我拿一下。”
“……哦哦。”江知意手忙脚乱地接过。
抱好百合,傅延青带着她向电梯走去。
电梯约有十几个,最外面的是员工所用,不时有人进出。里面几个无人使用,相比之下就显得安静许多。
傅延青带她走进了最里面的一个。
等电梯门合上,两人重新处于安静的空间,江知意忍不住问:“这是你买的花吗?要送人?”
“嗯。”傅延青应了一声,说,“送你的。”
江知意:“……?”
她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看向他,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声音:“送我?为什么?”
“等下就知道了。”
“叮——”话音落下的同时,电梯到了。
傅延青迈步,江知意继续跟上。
入目是宽阔的走道、柔软的厚地毯和清透明亮的落地窗。
从落地窗往下望,车辆行人都渺小得像一个点。
这里是多少层来着?
好像是三十多层。
江知意一阵眩晕,赶紧收回目光。
穿过长长的走廊,傅延青带着她在一间办公室外停下。
就在他停下的一瞬间,旁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个人,用钥匙帮他开了门。
那人同样一身西装,可和傅延青对比起来……就好像哪儿差了点。
好像比傅延青矮了一截似的。
门开了,傅延青走进去。
他边脱风衣边对她道:“你先坐,等我一下,我有点事处理,五分钟就回来。”
“噢,好。”江知意拘谨地扫视一圈办公室,抱着花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
“喝点水吧女士。”开门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倒好了茶水,帮她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您的花可以先放在一边,没关系的。”他微笑着提醒。
“噢、好的。”她后知后觉抱着花的自己像个傻子,连忙将花放在一边。
纸杯里的水热气腾腾,江知意伸手去拿,却被经过茶几的傅延青抢了先。
他将纸杯塞回助理手里,表情语气透出不悦:“别给她用这个。”
江知意:“……”
别、给、她、用、这、个。
她懵了懵,下意识觉得傅延青是在指责助理多管闲事给她倒水,但接着,傅延青继续说。
——“用我柜子里那套。”
一分钟后,看着新端上来的杯子,江知意有点说不出话。
比起之前的纸杯,这套杯子简直是,贵得多,也好看得多。
蓝白渐变,似青云出岫,缥缈又静谧,空灵又幽深。
只是这样看着,都有一种心灵被震撼的感觉。
她出神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拿起。
茶杯光滑无比,触手生温,似某种玉石制成,哪怕是不懂设计和工艺的人,也能凭这份质感猜出它的昂贵程度。
傅延青可真有钱啊,江知意想。
招呼客人的茶具都如此昂贵,更不用说他自己的了。
她慢慢喝了两口茶,品不出什么,又将茶杯放回去。
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高跟鞋的“哒哒”声由远及近,接近门口时,门被一把推开。
江知意抬起头,看到一个画着精致妆容、身穿ol职业装的女人。
她手里拿着两个蓝色文件夹,在看到办公室里竟然有人时,明显一愣。
江知意局促地站起来:“你找……”
门外的助理追进来,一脸尴尬:“郝总监,傅总说让您在外面等。”
郝总监?
原来是找傅延青的。
可助理说完,被叫做“郝总监”的女人却一动不动。
她盯着她,皱起眉。
两秒后,她视线扫过百合花和桌上的茶具,眼神一变。
“这是傅总的东西,谁让你乱动的?!”
“是傅总让她用的。”助理上前一步,替她回答道。
他手一伸,挡在她和郝总监之间:“郝总监,傅总说让您在外面等。”
闻言,女人终于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助理。
她微微勾唇,毫不退让:“不用,我就在这儿等。”
说罢又刻意看了她一眼。
仿佛在说,她一个外人都可以在傅延青的办公室等,凭什么她不能?
女人的笑容里带着自信和挑衅,助理见状也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回道:“您想好怎么跟傅总说就行。”
短短几句话,江知意就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她抿了下唇,一言不发,保持沉默。
郝总监坚持在办公室里等,助理自然不可能让她们两人独处一室,干脆也留下。
一时之间,气氛有种诡异的沉默。
女人环视一圈办公室,自来熟地将文件放在一边,接着取出一瓶香水。
她举起香水对着前方的空气喷了两下,而后上前,转了半圈——空气里的香水便尽数均匀地落在她身上。
这一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自然,看得江知意睁大了眼睛。
原来香水还可以这么喷。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女人喷完香水看过来,疑惑道:“怎么了?”
江知意回神,赶紧摇头:“没怎么。”
五分钟就在这样的小插曲中过去。
很快,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
半掩的门被推开,是傅延青回来了。
郝总监动作最快,立刻站起来拿着文件夹上前:“傅总……”
然而只说了两个字,声音就断在口中。
江知意跟着站起来,看到门口的傅延青脸色沉得可怕。
他一个字都没说,一个眼神就让郝总监闭了嘴。
女人僵在原地,江知意从后面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在心里猜——她现在的脸色应该很勉强。
傅延青目光越过郝总监,在她和助理身上顿了一下,最后看回郝总监,声音冷冷:“谁让你进来的?”
“傅总,我……”
“出去。”傅延青直接打断。
郝总监:“……”
她肩膀一颤,似是觉得没面子,点了下头,很快从傅延青身侧离开。
助理紧跟着上前:“傅总,我已经提醒过她,是她坚持要在这里等。”
傅延青冷笑一声,不知在笑谁:“后面再有人找我,一律让他们在外面等,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谁敢进来,直接叫保安。”
“好的傅总。”
“你先出去,我这会儿有事。”
助理依言走出去,并为他们带上了门。
办公室恢复安静。
江知意站在沙发前怔怔看着傅延青,坦白说,她有点怕这样的傅延青。
刚才他脸色沉下来,不止吓到了郝总监,也吓到了她。
她和傅延青认识几个月以来,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在面对她时,他的表情要温和得多。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另一面。
傅延青从办公桌后的抽屉里取了样东西出来,抬头看到她还站着,不由笑了一下,笑容无奈:“怎么站着?坐。”
男人的表情已恢复成她熟悉的样子,但经过刚才那一幕,江知意还心有余悸,愣愣地听他话坐了回去。
傅延青走过来,跟着坐到她身边。
身侧的沙发陷下去一些,江知意全身僵硬地转头看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不自然:“你不是说,要告诉我……”
“怎么这么紧张?”男人观察着她神色,“是我刚才吓到你了?”
江知意:“……”
没等她回答,傅延青继续:“不用紧张,你和她不一样。”
潜台词是,他不会用刚才对郝总监的态度对她。
可是,为什么?
因为郝总监是他的员工,而她不是?
“花你闻了吗?喜欢吗?”男人又问。
“啊?”被他这么一提醒,江知意立刻转头看了下花,看完转回来,继续问他没回答的那个问题,“好闻,但你为什么送我花?”
傅延青却只笑不回答。
他将里的东西递给她:“还有这个,也是送你的。”
东西放进她手心,江知意才看清是一盒巧克力。
极简的包装设计,分明没有什么复杂之处,但就是有一种很上档次的感觉。
就像他的茶杯一样,不需要问,拿在手里一掂就可知价值不菲。
“本来该按上次说好的一人一半,但这是特殊的礼物,就下次再分吧。”男人在耳边继续说道。
江知意看看巧克力,又看看花,再看看巧克力。
她嘴唇动了下,无措开口:“为什么送我这些?”
“因为……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私心吗?”
男人声音放轻了些,落在她耳中多出几分温柔的意味。
“江知意,看着我。”
江知意抬头看他。
他坐的位置极有分寸,远一分太疏离,近一分太暧昧,刚刚好是这样合适的距离。
她看着他,第一次这么清晰看到他的脸。
是俊美而有冲击力的长相。
五官立体,骨相优越,完美到几乎挑不出错。
他的薄唇一开一合,说了四个字。
似平地一声惊雷,炸得江知意脑子嗡嗡作响。
“什么?”她听到自己问。
脑子里的嗡嗡声弱了一些,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回能听清了。
他说——
“我喜欢你。”
但这还没完,还有下一句。
傅延青继续:“我想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