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谁知这小丫头偏偏不买账,冷言冷语丢下一句,伸手就要关门。
曹姑姑大惊,伸手拦住将将要关上的木门:“怎么会呢?”
她若死了,那上好的衣衫、流水一般的补品又怎么会送到济安楼里来的?
她不信,她绝不信!若是这小厨娘死了,那她侄儿岂不是就难再见天日了?
穿堂风走过,好不清凉惬意,卷起走向后院的布帘,叫人能瞧见院中的光景。
那端坐在院中笑语盈盈的人儿不是卓逸君又能是谁。
曹姑姑指着后院:“那……那不就是……”
“怎么?”小玉竹挡在曹姑姑身前,不让她往济安楼里多走一步:“要了我逸君姐姐半条命,如今还想将她另外半条命也带走不成?”
小玉竹喊的声音大,曹姑姑余光瞥见桑杞巷深处那道门开了一扇,探出来穿着官服的半个身子。
“好姑娘好姑娘。”曹姑姑将声音放柔,脸上的笑容也扯到最大:“上次冤了你们姑娘,我们是专门来赔罪的。”
曹姑姑折回那马车前,抱下来一只不小的箱子:“你瞧瞧,这都是上好的山珍野菌,专门从王府里挑出来的。”
小玉竹这脸上的怒色才有所缓和,巷子深处的那扇门也重新关上。
但想了又想,小玉竹还是将曹姑姑往外赶,伸手要去关门:“逸君姐姐不想见你,这里是食间,既然打烊了,就不待客。您请回吧。”
曹姑姑一只脚还挡在门里不肯往后退,但却又转头瞧向了那门口的马车。
马车的挡帘被掀开,不见人却瞧见撩那帘子的纤纤玉手:
“卓姑娘连我都不见么?”
小玉竹瞧向那马车的目光满是警惕,要去关门的手也收了回来。
曹姑姑见状,忙跑到马车旁搭手。
那纤纤玉手的主人借着力,从马车上下来。
这人一瞧就是从富贵人家出来的,与自己、与逸君姐姐都不一样,乌黑的发髻瞧不出一丝杂色,头上的花冠瞧着栩栩如生,鬓边的一只蜻蜓簪更是宛若真的蜻蜓停留。
肤色雪白,朱唇与眉间花钿相应,对襟宽袖的外裳似是在描绘每一次微风路过的形状。
那女子走近了,曹姑姑道:“这是我们七王妃。”
逸君姐姐交代,面对七王府的下人,怎样无礼都没所谓,这些人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但真面对正主,该有的礼节一分都不能少。
“见过七王妃。”
“快起来。”万玉沙笑的温和,亲手将小玉竹扶起来:“你多大了?生的这般好看,头发乌黑真叫人羡慕。我不知道这里还有小孩子,不然就将那对小珍珠对钗拿来了。那上面的珍珠不大的显着俗气,却是雪白的正正好,配你这样的头发最好看了。”
“王妃的头发也很好看。”小玉竹低声回道。
这部分逸君姐姐没怎么教,只说无论她夸什么,就照着原样奉承回去就好了。
“老了。”万玉沙面上的笑容实在温柔似水,牵着小玉竹的手就走进了济安楼,在大堂最中间的那张八仙桌旁坐下:“都生了白发了。”
到了这一步了,也是时候该让她们进济安楼了。
万玉沙拉着小玉竹的手不肯放开,又将另一只手也拉起来叠到一起:
“你逸君姐姐还生本妃的气么?当真是当时忙的忘了,那宴席一摆就到了傍晚时分,来了那么多官家小姐,本妃要一个一个陪着说话,临了了还要一个一个的送走,漏了哪一个都不行,搞不好第二日就有人在朝上要参王爷厚此薄彼、结党营私呢。这一忙下来,本妃身上实在乏累,却也歇不了什么时候,还要盯着哪些惯会偷懒耍滑的下人将宴席剩下来的东西撤了,不然王爷瞧见满园的杂乱是要发火的。可宴席收拾好呢?也不能多歇息些,第二日还是上好的黄道吉日,与家里姊妹都是约好的要去上香……”
万玉沙说着说着声音中就带了哭腔,一双美眸中也起了波澜:
“我有时就想,若是我只是像你们一样,是个平凡人家的孩子该有多好。”
绣了蝴蝶熏了香料的帕子无妄的在眼角点了点,擦去根本没有滑出的泪。
“你能明白我么?”万玉沙紧盯着小玉竹,似是迫切的从她这里得到肯定的答案。
若是讲真心话,小玉竹势必是要摇头的。
没听说过有人放着锦衣玉食的王妃不做要来做饥一顿饱一顿的布衣的。
小玉竹点点头。
“真的?”万玉沙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眼中的欣喜呼之欲出,一把将小玉竹拉的离自己更近了些:“你真的能明白?”
小玉竹万万没有想到,同一个问题下违心的答案要说两次。
“阿竹,给客人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