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周筠的身份在盛京已经传遍了。太师府的下人们,知道的,自然比外头的更多,可府里的事情,他们并不敢乱说。
青峰带了两个人来,一位教习嬷嬷,另外一位,是剑术师父。
“大人说,让公子先开始学宫里的规矩。届时再安排公子入国子监。另,剑也不可落下,特请了李臻大人李大人教公子。”
“知道了。”周筠应声的同时,看向青峰身后站着的那两位,嬷嬷看着严肃,反倒是剑术师父看着和善一些,他们见周筠的目光看过来,朝着周筠躬身行礼问安。
“老奴曾琴,见过公子。”
“下官李臻,见过公子。”
周筠站起身,虚扶了一下他们两位:“二位皆是长辈,又是老师,唤我小字少虞即可。”
“公子若是没旁的吩咐,属下就先告辞了。”
“嗯。”
青峰转过身时忽地想起什么,退了两步,又至周筠的面前:“对了,十日后柳尚书的公子柳慈生辰宴,亦递了请帖过来。”
周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青峰就已经否定了周筠的想法。
“大人交代,尚书公子生辰,除了皇子,盛京城的贵公子也都会去,公子趁着这时候露个面,结交结交也是好的。属下过一会儿会让人送画像过来。”
“也好。”周潇都已经有了打算,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周潇并不知晓她同柳慈的关系,这样的安排,对她而言,确实是最好的。
入夜,周筠拿着青峰让人送过来的画像看。月容奉茶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周筠正拿着一张画像出神,凑近看了看,露出几分讶异:“这不是柳慈公子吗?”
“嗯。”周筠应声,不动声色地将画像卷起来,柳思源升任刑部尚书的事,月容也知道,不必多解释什么。只是她不知道,柳慈知道她是女子的身份。
月容将茶放下:“奴婢记得,从前公子可喜欢缠着柳慈公子一块玩儿了,送给他很多自己做的小玩意儿。他回儒州的时候,您还哭鼻子了呢。”
周筠卷画像的手顿了顿,记忆被拉回到儒州柳慈还在的时候。柳思源虽为儒州刺史,但清廉低调,也住在青花巷中,就在许府的的旁边。小的时候,周筠的性子还未被磨平,老是翻墙过去找柳慈玩,柳慈比她大两岁,柳思源又是当官的,家里好玩的玩意儿自然不少。为此许雾没少打骂她,那时候打她就哭,哭完了就忘了疼,照样翻墙过去,不为别的,不管是练剑还是读书都是无聊至极,她实在是一点也不想学。后来大一些了,既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了男女有别。她反应过来之后,压根不敢问柳慈。所幸,没过多久,他就去了盛京。那时候她的不舍是真的,松一口气也是真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跟那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柳慈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一个小小庶人的孩子,男扮女装并没有什么。现在她是太师周潇的“儿子”,一旦身份暴露,不说她,许雾、儒州许府,甚至整个太师府都得跟着陪葬。
想到这,周筠只觉得口干舌燥。那么多人的生死,完全就在柳慈的一念之间。盛京城虽然大,但柳慈同她都是权贵,要避开他,谈何容易。
“公子想什么呢?这样出神?”月容见周筠出神,开口问道。
“没什么。”周筠抽离出来,淡淡一笑。
“奴婢觉得,那个曾嬷嬷不苟言笑的,看着实在吓人。不愧是宫里的老人。”月容丝毫察觉不到周筠的心慌,喃喃道,“对了,公子觉得李臻大人同儒州的田大人相较如何?”
“若是公子觉得不满意,不妨同太师说一声,将田大人接到府里教大人剑术也成,毕竟在儒州是知根知底的。”
“剑术……”周筠低声重复了一遍。月容的话让她的闪过一个念头。让田云清过来正好可以打探打探儒州的事,不过,这事急不得,得过两日。
“公子说什么?”月容没听清周筠的话,站起身看着周筠问道。
“没什么。”周筠应声,“睡下吧。”
“好。”月容进了里屋给周筠收拾床铺,一边收拾,一边喋喋不休,“柳慈公子生辰,咱们可得备生辰礼,他如今是尚书公子了,公子准备送些什么?”
“届时再说吧。”这种事,周筠还真没想过,周潇既然让青峰告知她这件事,就应该会把东西备好,应该不需要操心这些。
周筠竟然失眠了,柳慈这个人,对她而言是个祸害,她必须,早些做好准备。
来太师府半个月,还没有出过雾凇苑。老是这样躲着也不是办法,周筠早上出现在正堂的时候,周潇和秦妙云还没到,几位姨娘和妹妹倒是已经在了。她走入正堂之前,她们还有说有笑的,周筠进去之后,霎时就安静下来了。
因为周策丧期未满,众人穿得都是素色的。周筠穿了一身淡青色雪竹纹,浅浅淡淡的青色,愈衬得他气质清冷出尘,但是眉眼又有女子若有似无的女子媚态。他们知道府里的事,但除了周潇和秦妙云,谁也没见过周筠。突然出现,一时间众人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