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筠坐下,顺带着打量了两眼旁边坐着的谢怀谨和谢怀澈。大皇子谢怀谨沉稳清俊,三皇子谢怀澈到底是年轻,对比谢怀谨和谢怀叙的沉稳,看着多了几分活泼桀骜。到底是皇家子弟,且不说容貌出众,身上金尊玉贵的气质也都是独一份的。
众人入席,酒菜陆陆续续上来。
谢怀澈端起丫鬟斟的酒,轻轻抿了一口:“今日可是有口福了,除了镜明这儿,哪里还有这样好的桂花酿。”
柳慈笑了,转了转手上的酒杯:“多谢殿下抬举,殿下若是喜欢,微臣,待会让人备上一些。”
“那本殿就不客气了。”谢怀澈朝着柳慈笑着道。
周筠端起酒杯,不必凑近,都能闻到若有似无的桂香。微微抿了一口,酒是暖的,酒香味甘微辣,带着桂香甜的味道。仿佛,又回到儒州青花巷的日子。
“周公子,听闻你从前是儒州的?”谢怀澈目光落于她身上,似是无意。
“殿下抬举草民了,唤草民少虞便好。”
她还未有官职,自称草民也并没有什么不妥。
“少虞。”谢怀澈喃喃了一句,“那你同镜明可相识,镜明的父亲从前可是儒州刺史。”
周筠没想到,将这个问题摆到明面上的,不是柳慈,而是谢怀澈。她迟疑了片刻,看向谢怀澈:“回殿下,草民确实听闻过尚书大人同柳大人的名讳。”
说到这,周筠就并未多言说了。他们想要知道什么,又何须开口问她。只要派人稍加探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是吧?”柳慈的声音陡然响起,周筠的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紧张地看向坐在旁边的柳慈。他正把玩着手上的酒杯,一脸慵懒从容地抬眼瞥向周筠,嘴角带笑,“只是听闻过吗?”
听完柳慈的话,周筠紧缩的心,松了半分,手心热得厉害,已经被薄汗打湿了:“也许见过,只不过时日太久了,且并算不上相熟,已然有些忘了。”
她的话音未落,就感觉到了柳慈探究的目光。
“这样,不过兜兜转转,倒也不算错过。”谢怀叙感慨道,接着看向柳慈,“镜明,少虞远道而来,你这个东道主,怎么也不表示表示?”
柳慈装作恍然,抬了抬手上的酒杯:“那我干了手上的这杯酒,就当赔罪了,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少虞可要多担待。”
“哪里,柳大人过谦了。”周筠说着,俯仰之间,柳慈已经一杯酒下肚。东道主都干杯了,礼数上,周筠也应当干杯才是。桂花酿入喉柔,后劲却大,从前柳慈还在儒州的时候,周筠还会跟着偷偷尝一点,他离开了之后,便再也没喝过桂花酿了。如今一杯下肚,只觉得喉咙有些火辣辣的。
喝完了之后,还有三位皇子的要敬。虽说从前许雾也会让她品酒、识酒,只不过也都浅尝辄止。她是周潇的儿子,其他人自然不用,可免不了有人想要同她结交。敬酒若是不喝,也太不给面子了。将近要结束的时候,已经喝了不少了。只觉得身上脸上都有这热热的。
柳慈送了几位皇子上马车,回来就看见周筠坐在位子上,像是在走神。
“公子,该回府了。”月容到周筠的身边,轻声地开口。
此时宴上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月容同兰生也进来了。见周筠的脸微微有些红,便知晓,喝了不少。说实话,月容跟在周筠身边那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她喝多的样子。许雾对她严苛,哪里有这样的时候。
“嗯。”周筠懒懒地应声,扶桌起身。她没醉,她知道,只不过喝多了的人,头脑都有些蒙蒙的。
“天色已晚,雪大,既喝多了,便在府上住下吧。我差人去太师府同太师说一声。”柳慈走近,看着周筠道。现下没什么旁人,他也喝了酒,说话,也随意了好些。
她的脸,本就清秀,如今脸上酡红,更显女儿家的娇憨。只不过,那双潋滟的眼睛,满含冰霜。
“不必了,多谢柳大人,府中的车马就停在门口,很快就到了。”周筠说着,就要错身过去。
“柳慈公子。”月容见到柳慈,淡淡地朝着他行了一礼。虽然她不明白周筠为何同柳慈这样别扭,但是,她觉得周筠总是有她自己的计较。
柳慈就跟在周筠的身后。他方才就看见了兰生,不用问也知道兰生是她的侍卫。客人离席,东家自然要相送,这是礼数。
走在廊道上,方才的酒气一下就被风雪吹散了。突然旁边窜出一道白色的影子,周筠喝了酒,反应并没有那么快,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