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周筠正微微弯腰捡起地上的衣裳披上。冷不丁听见柳慈提起周策,身形一顿。柳慈说着话,微微偏身,就瞧见了烛影下的周筠。上身只有白色裹胸的布条,光影跃动,灯下看美人,愈显娇媚。周筠周身都透着冷冽,更添几分清冷脱俗之意。
“之前是三皇子的伴读。”
话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回到床榻躺下,褥子很松软,也不凉,很舒服。仔细闻,还有一股淡淡的桂香。原本漂浮不定的心,在柳慈离开之后,暂时安定了。
柳慈并没有要揭穿的意思,暂时可安稳一段时日了。
这样想着,周筠翻了个身,才喝了醒酒汤,酒劲退了大半,大抵是整个人都松泛了,困倦随之而来,整个人都沉溺进了梦乡。
“吱呀。”门被打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谁?”周筠一下就醒了。
先是“扑通”一声,接着是小丫头的声音从帐帘外传来:“奴婢是进来添碳火的,惊扰了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周筠还未应声,脚步声接着响起。
“公子?”兰生听见周筠的声音,快步走到屋里,瞧见丫鬟伏跪在地上,提灯置在脚边,不确定地开口。
周筠听见兰生的声音,侧身,轻掀开床榻的帐帘:“无事,退下吧。”
兰生抬头瞥了一眼,烛光掩映,玉面半遮,几缕青丝垂落,那双撩起青色的帐帘的手,纤瘦分明,心头一惊,当即垂下头:“是。”
小丫鬟才添了碳火,屋里比方才还暖几分,半梦半醒,最是困倦。周筠侧过身,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再醒的时候,天还没亮,醒了便也睡不着了。从小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索性穿了衣裳起身出去,门刚打开,兰生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周筠就看着他人一下就站得笔直。
“怎么,被吓着了?”周筠笑着应声。
兰生神色有些奇怪,讷讷地应声道:“没有。”
“雪停了。”周筠看向远处。
下了一夜的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放眼望去,满目白茫茫的一片。周筠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看着不远的湖心亭,抬步往那儿走。兰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跟在她身后。
“还没问过呢,你是哪里人?”周筠坐在湖心亭围栏边,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口问。
“属下……”兰生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周筠并不着急等待他的回复。
“属下不知。”
“不知?”周筠扭头看向他,有些惊诧。
“属下很小就在暗卫营了,至于家在哪,父母姓甚名谁,都不知晓。”兰生接话道。
周筠点了点头,未再开口问了,虽然不知道暗卫营,但听名字,就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柳慈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瞧见湖心亭里的周筠。穿着他让人给她备的雪白银莲绣花广袖长袍,罩着大氅,坐在围栏边,正跟她的小侍卫说话。
不知道说到什么,她眉眼弯了弯。柳慈看着周筠,却开口问身边人道:“都处理干净了?”
池清愣了一下:“回大人,马昨日夜里就让人都处理干净了。”
——
“那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是……”兰生迟疑地应道,“干爹。”
“干爹?”
“嗯。”兰生郑重地点了点头,“属下就是被他养大的,他去世了之后,属下才入的暗卫营。”
说起那个干爹,兰生的脸上微微起了波澜。
“很好听。”周筠应声。
兰生看向周筠,她的脸上带着笑:“草木君子,向阳而生。”
周筠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柳慈带着一行人从远处走近,他的怀里,还抱着昨天夜里的小白狗。只是不知道,是瑞雪还是丰年。
“说什么呢?”柳慈走近,笑着开口问。似是全然忘了昨夜的事。
“不过闲聊几句。”周筠的视线越过柳慈,落在他身后的侍卫池清身上。
池清见周筠看向他,微微低头行礼请安道:“见过周公子。”
“近身侍卫,池清。”柳慈同周筠解释道。
周筠了然地点了点头。
言语之间,柳慈已经将手上的狗放到了地上,小狗刚落地,就冲着周筠飞扑过去,似乎跟她很熟悉的样子。昨夜里就觉得着两只狗热络得有些不同寻常,今日更甚。周筠这会儿倒是未避开了,自然地抬手,揉了揉小狗的头。毛毛蓬松柔软,很舒服。小狗似乎也感受到了,尾巴摇得更欢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