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脱出周筠同柳慈意料之外的回答。周筠敛眉,神色并无大变化,淡淡应声:“如此甚好。”
谢怀澈的意思,很明显了,今夜她是非留在重华殿不可了。所幸是冬日,只要和衣在偏殿躺一夜就成了。
柳慈也只得应声道:“多谢殿下。”
“那我送送柳大人。”周筠跟在柳慈的身后一块出去。
外头候着的月容一脸愁容,兰生倒是气定神闲。周筠看向兰生:“兰生,你带柳大人回府到书房拿一样东西,应当就放在书桌上。顺带知会青峰一声,今夜我留宿重华殿。”
兰生同月容闻言皆有些讶异,下一秒,兰生开口:“那属下……”
“明日一早再过来。”周筠打断了他的话。
“是。”兰生应声,躬身候着柳慈一同出去。
“万事小心。”柳慈经过周筠的时候,低声叮嘱道。
“嗯。”周筠应声,看着柳慈同兰生离开。回过身,正要往殿内去。
“公子。”月容叫住了她。周筠偏过头,月容眼里掩饰不住地焦灼。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安心。
再入殿,殿内比方才还要昏暗几分,炭盆里的碳火明明暗暗,周筠行至谢怀澈的对面坐下。
谢怀澈已然喝多了,两颊微红,衣领也散了些,冠也有些散了,落下几缕发。在旁侍奉的宫女仿若空气,没有一点声息。一时殿内安静得有些过分。
暮鼓的声音再响起时,谢怀澈才开口:“喝呀,怎么不喝了?”
宫门下钥了。
“微臣不胜酒力,恐在殿下面前失仪。”周筠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
谢怀澈嗤笑一声,眯着眼睛看向她,目光有些迷离:“这殿内,就吾同少虞两人,少虞此番说辞,是同吾生分了?”
“殿下言重了。”周筠应声举起酒盏喝了一大口。谢怀澈盯着周筠举杯,目光往下,最终落在她光滑白净的脖颈上。眉头微蹙,又看向她那张雌雄莫辨的脸。
“少虞这张脸,若是女子,求亲的门槛,怕是都要被踏破了吧。”懒懒地一句,声音很低。
“咳咳咳。”谢怀澈突然来这么一句,周筠岔了气,被酒呛着,辣得泪花都出来了。
谢怀澈见状,吃吃地笑起来,肩头高低起伏,喉结若隐若现。
倏忽,声音顿停,只见谢怀澈忽然脸色一凌,抬手捂住胸口,他就在周筠身侧,周筠看得清楚,那瞬间,他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殿下!”
“来人啊,快传太医!”方才在旁边候着的,没有一点声息的宫女,开始焦急地吩咐。殿内的声音也开始嘈杂起来。
“殿下!”周筠到谢怀澈的身边,谢怀澈满头是汗,神智已有些不清,只依稀闻到若隐若现的桂香。
周筠看着他的样子,思绪万千,他的样子分明就是,中毒!
可到底是什么毒?下在哪里?周筠猛然想到周策,谢怀澈是同周策最亲近的,难不成他也……
正想着,一只手猛地伸上来,周筠手的反应比脑子快,马上就握住了。谢怀澈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手被一阵温暖包裹着,有些粗糙,但很有力,心莫名就安定下来了。
“殿下……”耳边是周筠的声音,很近又很远。
周筠叫着谢怀澈,心却七上八下的,此事,不论如何,她都脱不了干系,现下只希望谢怀澈无事。
谢怀澈红唇轻启,声音很轻,周筠听不清,低下头去。
“子舜。”他喘意着,叫的,是周策的小字。
周筠一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听谢怀澈的话,周策应当是个很好的人,可惜了。
她从没觉得时间这样漫长,谢怀澈比方才安定了一些,满头的汗,唇被咬得殷红,手却凉得厉害。
太医来的时候,谢怀澈已经被挪到了床榻之上,见谢怀澈的模样,太医有些慌乱,脉枕都未来得及取出来,直接搭上了谢怀澈手腕。
“如何?”周筠心提到嗓子眼。
“殿下今日可是大动了?”太医嘴上说着,还未等周筠应声,旁边的宫女先一步应下了,“是,殿下今日练了弓,还练了剑。”
“喝了多少酒?”
“约莫有两壶。”
“去备两桶热水,再将桌上的烛火拿过来。”
宫女应声,片刻之后便取了东西来。
太医麻溜地将谢怀澈的外袍解开,取出药箱中的银针,在烛火上烤了之后,缓缓地刺入谢怀澈的皮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