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儿,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说你要呆在宿舍里熬夜写论文吗?”
“你的论文写完交掉了吗?”
“你明天上午不是还有一节课吗?你喝成这样,是打算翘课不去了吗?”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努力学习,成为家喻户晓的演员吗?你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如此堕落?”
“你不要再拿你父母辛苦赚来的钱给我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我收到它们一点也不会觉得开心的……”
“你是打算仗着自己家境优渥,做一辈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少爷吗?”
“说话啊!是这样吗?”
——“不是……我不是……真的不是……”
看着眼前面色铁青、不断质问着自己的德,欧儿第一次觉得他是如此令人恐惧。
他害怕地连连后退,可德却愤怒地紧咬着牙关,一步一步地继续向他逼近。
“瞒着我来酒吧,瞒着我翘课。你究竟还有多少事在瞒着我?”
“你就这么喜欢把我骗得团团转,是吗?”
终于,他被怒不可遏的德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而就在他无助之际,德又使出全部的力气,狠狠地捏住了他的下巴——他在逼着他直面自己。
直面那个因为受到了欺骗和戏弄而愤怒得连额角的青筋都在跳动的自己。
“不,我不是有意要戏弄你……”
巨大的痛楚突然传来,欧儿不敢挣脱,只能绝望地喃喃否认着……
眼泪源源不断,甚至打湿了他鬓角处的头发。
他真的好痛,也真的好害怕。
——“欧儿!醒醒!你怎么了?”
终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了他无比熟悉的安的声音。
他也总算鼓起勇气,用尽全部的力气,甩开了德的束缚。
像逃亡一般,他疯狂地奔跑着——只为离开面前这个令他感到无比陌生和恐惧的德。
而在跳出生天、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他才终于发现: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而已。
“天,你终于醒了……”
“是做噩梦了吧?听你讲了整夜的梦话,还哭个不停。”
安一边说着,一边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替他拂去了眼角的泪滴。
而欧儿却还在惊异于平日里向来注重打扮、格外精致的安,现在却头发凌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对不起……”
“让你跟着我后面遭殃了……”
喉咙被酒精灼烧了整晚,欧儿无比艰难地开口,却发现嗓子早已哑得完全不像是自己发出的声音。
——“你先坐起来,就着水把解酒药吃了,然后再慢慢跟我道歉。”
欧儿微微侧头,果然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他无比眼熟的解酒药和冒着热气的水杯——和那天在酒店的场景是那么相似。
而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想念,要比宿醉,更让人痛彻心扉。
“安,这解酒药是你买的吗?”
“还是……德来过了?”
其实欧儿也知道,后者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他还是忍不住地怀有期待,甚至还不死心地问出口来——
他太想念他了。
尽管他们才一周没见,尽管上次见面时他被他深深伤害,尽管昨天他还在因为他而深夜买醉……
但情绪不会骗人。
此时此刻,从噩梦中惊醒之后,他依然还是疯狂地思念着他——当真是好没出息。
可安却被他问得一头雾水:
“解酒药?我在楼下便利店买的啊。”
——“哦……这样啊……”
——“谢谢。”
果然,人永远不该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明明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可他却还是失望得差点就落下了泪。
“傻小子……”
似乎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又忍不住想你的小男朋友啦?”
“昨晚在酒吧,听你抱怨他抱怨了大半天;结果回宿舍睡觉,又听你叫他的名字叫了一整夜……”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恋爱中的人啊。你究竟是恨他呢,还是爱他?”
眼看着欧儿眼眸低垂、难过得都无心搭话,安也不忍心再继续调侃他了。
为了安抚他,他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发,随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实在想念的话……不如就直接去见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