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和大家一起玩吗?”
她顺着自己投射的目光看去,是武藤昌宏身旁围坐着一群小孩,看他用折纸表演魔术的场面。武藤泰宏觉得好笑。自己与对方明明是对立的关系,却哪里能轮来这个女孩插嘴呢?
“不。倒不如说你,你不去跟他们玩吗。”
“那里已经很热闹了。很热闹的地方再多去参与一些没有意思吧。倒不如说你,看起来很羡慕的样子。”
“羡慕……?不,不可能!我才没有羡慕!把你的话收回去,”武藤泰宏气急败坏,扬着小拳头就威胁着想要打她。但女孩对此并不在意,反而心安理得坐在他的身旁。
“我认识的一个家伙也是这样。”她自顾自说着,虽然表情并不丰富,语调却很柔和。“明明想要朋友,却不喜欢开口。搞得别人也害怕他的存在。”
武藤泰宏失言了。
明明是个比自己年岁更小的小丫头。说出来的话天真到残酷也说不定。正是因为率真到了一种剥开了他盔甲的残酷,他才会恍惚间察觉到真实吧。
“我来做你的朋友吧。”
“我不需要朋友。”
女孩歪过头,眼神里写着无法抗拒的轻松笑意:“那我们先交换名字吧,等你需要的时候记得按名字呼唤我。我叫鹤,你叫什么……?”
“……泰宏。”
女孩点了点头,转而又打了个哈切。“虽然我们可能只能有在这次晚宴上相见的机会吧。毕竟爹爹总是很忙,下回新年会能不能按时到场都是个问题。”
武藤泰宏什么也没开口。就听女孩自顾自说着一些漫无边际的话。他忽然冷静了下来,冷静到心底的残垣断壁生长出了一棵孱弱的绿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在我身边、你不会觉得无聊吗?”
“无所谓吧,这种事。要我说,在谁身边都有可能无聊。热闹就一定是真的热闹吗?平静就一定是真的平静吗?……倒不如说来参加什么聚会就已经够让我胃痛的了。要照顾的人要顾及的人,要不是趁爹妈去敬酒的功夫我才没有空闲时间坐在你身边说废话呢。倒是你,不讨厌我说这么多话吗?”
“不,不讨厌。”武藤泰宏想也没多想就下意识回答了她。
“嗯……”女孩满意地点着头,刚还想说什么。就听站在台上的父亲用麦克打断了他两的谈话:“泰宏,上来,该你表演节目了。”
“……我不要。”
哥哥总是能让那么多人欢笑,而自己绝对不行。自己没有什么长处,也没有什么特点。武藤泰宏罕见地直接发起了脾气。他大声嚷嚷起来,用手失态的敲着桌子,试图发泄着心底天然而生的自卑与羞愧感。
“我才不要!”
“好吧,好吧。看在我的份上,别敲了……我可是最害怕突然瞩目什么的了。”名为鹤的少女叹了口气。她用手握住了武藤泰宏的拳头,望着台上不认识的大叔开口道。“我会替他表演节目的。啊啊,虽然我也不会什么节目……唱歌,唱歌行吗?”
“嗯。当然,当然可以。”
武藤泰宏安静下来,他看着少女款款而行,一步一步走上了台阶。她用手撑着自己的下颚,显然也在紧张当中,但还是冲众人行了礼,露出了带有亲和力的笑容。
“那么,请大家聆听,我为大家演唱的。赤とんぼ(红蜻蜓)。”
【夕やけ小やけの赤とんぼ
淡淡晚霞中的红蜻蜓
負われて見たのは いつの日か
你被我看见是在哪一天?
山の畑の桑の実を
山间田地旁结满桑葚的桑树啊
小篭に摘んだは まぼろしか
采摘桑果难道只是一场梦幻吗?
十五で姐やは嫁に行き
十五岁的姐姐远嫁他乡
お里のたよりも絶えはてた
断了娘家的音信
夕やけ小やけの赤とんぼ
淡淡晚霞中的红蜻蜓
とまっているよ竿の先
停在了竹竿的尖尖上】
那一刻,武藤泰宏牢记住了少女的容颜。他想,无论她怎么改变,他都会记得。淡淡晚霞中的红蜻蜓,曾经停在了自己身旁。
==
“你明明什么都不清楚,你却还要帮他?”
Mucho眼眶中带着可见的血丝,他咬着牙一字一顿,憋出了这句话。我着实不愿同伴相争为此心中一揪,本能地解释了起来:“他做了错事伤害了你,我会帮你责骂他,教训他。但我没办法放任自己的朋友做错事!你明明是帮助我的朋友,更何况,以你的实力你应该很清楚再打下去的程度会是什么样子!”
Mucho闻言冷笑了起来。
“哈。不就是半身不遂吗?”
残忍的话语使我我呼吸近乎暂停。我迫切地追问着他:“告诉我,有什么理由会让你要做成这样,泰宏。”
他那冷酷的眼神里划过一瞬间的犹豫。在这刻我察觉到了,他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如果我失败了。他会犯下难以偿还的罪孽,身边的这个鹿儿岛远道而来的家伙可能就不能走着回去了。
“他被收买了。给我喝的水里下了含甲基己胺的肌肉增强剂。”
“诶?那那那那个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就是禁药,兴奋剂。”
“……什么?!?”我大为震撼,难以置信。我回过头望向被揍到倒在地上张狂笑着的家伙。“你疯了吗,给青少年下禁药,国家级比赛是能查出来的。”
“哈哈哈——哈哈。查出来又能怎样呢,小姑娘。你什么都不知道。那是他家人给钱要让我动手的啊,就算我被查到,那也只是他们家庭的纠纷罢了。又能怎么样呢?小姐。他们家庭的丑闻,能真正曝光在别人眼中吗。咳咳咳……太好笑了。我拿到了比比赛还多的钱,而他,他也是读国中的人了。他应该更明白自己的身体承受得住还是要让全家的名声都为他的胜利陪葬呢。”鹿儿岛的少年被揍得满脸血,但就好像喘不过气来一般嘲笑着武藤泰宏。他说尽了嘲讽的话语,张狂到近乎想招惹暴怒的武藤继续殴打他。
“你听到了,椎名鹤!他全部都交代了!就是这样,我不把他摔个让他身体记住这种恐惧的话,又怎么能够解恨!”
“够了!”我怒喝着阻止着他此起彼伏的争吵,抬手就将身上缠着的布腰带抽了下来,一把塞进了那个笑到我都心烦的家伙嘴里。接着,我沉身低下盘,向武藤泰宏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你师父教过你怎么使用柔道吗。”
“只要赢就好了。”
“是吗。”这样的回答使我我不屑地回以他一个白眼。“这样吧,我们打个赌。如果我赢了你,就把你的师父换了吧。”
“换了……?”Mucho的眸里漫出无尽的茫然,我冲他狡黠一笑。
“就让我来做你的师父,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柔术之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