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季洱你小子,你家师祖已经下山除魔,可不在山上。”
“老身只是个座下的丹童,没那么大权力,你等他回来再说。”
老道士的袖袍在山风中翻动,如鹰的眼下胡茬蓬乱,伸出干瘦的食指掏进耳朵里,猴一样的凸嘴一吹,弹出了指甲缝里的污垢。
老道士一边嘟囔“最近人间可不太平”,一边缓慢往小屋子走去,怀里还抱个石臼,拿起石锤一槽一槽往下抡。
他没走两步,被季念昭拦住了去路。季念昭弯下腰,笑嘻嘻地替老道士接过石臼。
“师祖不在无所谓,你把药库的钥匙给我就好。至于其他门派的,我亲自去借。”季念昭堵在房门口,不让老道士进屋。
老道士僵直的面上露出讥讽的笑,气氛一时凝重:“山下出祸事了?南皇那小儿不可能服软,借药是你自己的意思,哼,我说得对吗?”
季念昭表情平静,很干脆地点头:“师叔的卜算术诀向来厉害,这不早就算出来了,还跟我卖什么关子。”
“凡人间的闲事,不要多管。”老道士抢回季念昭手中石臼,吹胡子瞪眼道。
“几十万人染疾,我说啊,老头子你忍心吗?”季念昭亦步亦趋跟在老道士身后。
老道士坐在蒲团上,季念昭也一屁股坐到他身边。
“你忍心吗?师叔。”
老道士:“吵死了,你个龟孙给我爬。”
季念昭两腿盘起,撩起袖袍,殷切帮老道士递上药材:“我滚,马上滚。你就说给不给钥匙,不给我就去砸了大门,等师祖回宗找我清算。”
老道士转过身:“莫挨老子。”
季念昭拍掉膝头尘土,将千山剑挑在肩头,从容起身:“那我抢劫去了,师叔勿怪。”
老道士浑浊的眼珠这才转到季念昭身上,蛀了半口的黄牙一咧:“钥匙拿去,下不为例。最近稀云渡有一派修士下山,我们只负责教授南朝太子仙术,别的事情你少管。”
“好嘞师叔。”季念昭跪下替老道士捶捏肩膀,“师叔,舒服吗?您老还满意吗?”
老道士“哼哼”两声,舒服地闭上眼:“季洱,你和你爹性子一样倔,我今日的话你别当耳边风了。要是日后出了乱子,你别给我不孤山到处惹些祸事,家底还没厚到能让你霍霍的程度。”
“师叔,舒服够了吗?我先去拿药了。”季念昭松了手头的力道,食指弯了弯,上面明晃晃挂着一串刚从老道士腰间偷来的钥匙串。
老道士人也清醒了,气急败坏骂:“臭小子,才捶了一刻钟都不到。”
季念昭笑着出了门,回头摆手:“师叔,救人要紧。”
少年拎着竹篓,扯着师弟适时爬到山顶,簇拥到季念昭身前。
“大师兄,你回来啦!”
“这次还走不走?”
小弟子勾住季念昭的腰:“明昆师兄,太子殿下是什么模样的人呀?”
季念昭用一只手臂将小弟子腾空架起:“太子殿下吗?是个极其好的人物。”
“很好?”
“嗯。日后会是个南朝的好君主。”季念昭抱着小弟子往药库去。
少年捧住晕倒的金龟子,奇怪地自说自话“怎么不动啦,阿枣爷爷?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