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意味不明地长叹一声:“朕只有一人呐,喊不过你们,只好出此下策。”
他扫了眼不得不偃旗息鼓的武官们,继续道:“你们拿着这件事烦了朕一个多月,接着又拿着有违祖制吵了朕两日,朕想问问你们,祖制是不是不能更改必须遵从?”
一群官员刚要张嘴,康平帝:“你们点头摇头就行,留着点力气。”
这些武职齐齐点头。
康平帝也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们的祖父曾祖定也说过类似这样的话吧?让你们不要贪图享乐,要么好好习武要么好好读书,让你们继续振兴家族,光耀门楣,做国之栋梁。”
康平帝扫了群臣一眼:“说没说过?”
一部分人点了点头。
康平帝继续道:“他们肯定也还说过,若你们不严于己身来日闯出祸事,可别说是你们家的子孙后辈。这句说没说过?”
又一部分人点了点头。
直到现在,大部分人还都满腹狐疑,说袭职就说袭职,说他们祖父曾祖做什么?
康平帝很快就告诉了他们:“你们现在一个个的可称得上是国之栋梁?”
无人点头。
康平帝:“既然不是,你们也没把你们祖父曾祖的话当回事,你们说朕有违祖制,你们不也和朕一样?你们有什么脸说朕有违祖制?”
这些人一噎。
一名官员出列,声音清正:“圣上,祖制和祖训不一样,祖宗的制度不可更改,祖宗的训诫却不一定要听。”
康平帝朝此人看去,正是说出“有违祖制”的礼部侍郎谢嵘。
康平帝笑了:“你说说祖宗的训诫为何不一定要听?”
谢嵘:“祖宗的训诫不一定一直对,时移世易,要根据当前的情况来看才行。”
康平帝乐了:“好一个时移世易啊!”
他暼了眼站在最前面的三个儿子,先问了楚王:“楚王你说说,谢侍郎说的对不对。”
楚王上前一步沉声道:“儿臣认为不对,无论是祖制还是祖训,都不可更改。有违祖制恐动摇我朝根基,有违祖训应从族谱除名。”
一个喉咙缓过来的武官开了口:“为啥从族谱除名?我们流着的也有祖宗的血啊?”
楚王垂眸:“祖训是祖宗立的,你连你祖宗的训诫都不想听,你祖宗为何要认你?你完全可以自己开宗立祖。”
那人一噎。
康平帝笑了笑又问了晋王。
晋王出列义正言辞道:“儿臣认为谢侍郎说的对!只有遵循祖制才能保我大晟长盛不衰!”
康平帝没说什么,继续问了燕王。
燕王声音不高不低:“儿臣和楚王一样,认为谢侍郎说的不对!”
康平帝笑了:“黄炬,你是礼部尚书,你觉得谢侍郎说的对不对?”
礼部尚书黄炬出列道:“臣认为,谢侍郎说的对,祖制不可更改,祖训可更改。”
沈城眨了眨眼,谢侍郎说的是祖训不一定要听,可没说祖训可更改啊!虽然意思都是不听原来的祖训,但这差别可大了去了。
他悄悄朝前面站的笔直的谢侍郎看过去,果真见他一只手握了握拳。
晋王此刻心里正暗暗得意,黄炬早已经是他和母后的人了。
“楚王你这次怎么说?”康平帝又问道。
楚王:“儿臣被削职后第一日上朝,明白诸位大臣议奏的是,是否要废除袭职,既然如此,其实很简单。”
众人等着听楚王下文。
楚王:“诸位大臣说有违祖制,但你们也做了有违祖训的事,既然如此,要违就都违,要不违就都不违。”
众武官没听明白。
楚王:“若要都违,那就废除袭职,你们也不用族谱除名。若都不违,那就维持武职世袭,你们都从族谱除名。”
话音一落,众臣哗然。
沈城则“噗”的一声,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楚王殿下……有点损啊!
黄炬道:“楚王殿下是在认为谢侍郎不对的基础上提出的解决之法,但谢侍郎说的并非不对。”
楚王:“只要有人能说出本王说的哪里不对,本王就认同谢侍郎说的对。”
众臣一噎。
楚王说的,祖宗立的祖训都不听,祖宗哪里还会认你?既然不认你,自然要从族谱除名。
还真无法反驳。
众臣不说话了。
若要不废除袭职,他们就得从族谱除名,他们都不是本族人了,袭职自然也轮不到他们了。
若不从族谱除名,那就废除袭职之制,袭职一样轮不到他们。
康平帝见火候差不多了,便开了口:“朕念你们祖辈的功劳,给你们一次机会。”
众武职抬起头。
康平帝:“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好好操练,今年武科考试结束后,和前十名比武,赢了的可以袭职,输了的袭职则止,今后也只有通过考核才可以袭职,你们说如何?”
众人一听,这肯定会输啊!他们哪里操练过什么,可能连一些年轻文官都打不过,别说练两个月,就是两年也赢不了啊!
既然怎样都赢不了,也不能让别人占了便宜。
这些人哑着嗓子道:“臣等请圣上废除袭职之制。”
沈城余光暼着这群人,暗道,这些人不仅不长力气,还不长脑子啊!
圣上提出只有考核通过了才可以袭职,不还是废除了袭职么?这与每年通过考核选拔武职有何区别?
康平帝见此,当即下旨:“即日起,废除武职世袭制度,改由每年比武考核选拔武职,具体章程交由兵部来办。”
他看向谢铮:“谢铮,即日起,京城三大营以及二十六卫的练兵选将都交给你,今年秋猎,朕要看到成果!”
谢铮出列:“是!”
晋王心里长叹一声,昨日不还稳妥不会废除吗?今日怎么就废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