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千苏当即将手抵了上去,印记荡漾的蓝光映在二人对视的瞳孔:“我发誓,以后无论出了何事都不会丢下谢檀师弟,若违今日之誓……”
“天打……”
谢檀结印的手忽而又收了回去,蓝光熄灭的无影无踪。
“算了,不用结印我也信。”
季千苏敛眉一笑,在空中轻轻一点,一只手镯从随身空间中掉落:“伸手。”
谢檀迟疑着照做,手镯被放在了他的手心。
“这手镯与我手上的戒指是一对,只要你戴着它,以后无论你在何处我都能找到你。”
他低头,手镯上雕刻着双纹莲,不由得一愣。
双纹莲,乃是一种长在碧落眼中的灵花,象征着灵魂的相拥与永恒的爱恋,在灵洲界中只有两心相悦的道侣之间才会互送双纹莲的制品。
“很漂亮吧,本来是……”季千苏说着说着神色一暗:“算了。”
本来是这个月月末温之谨的生辰,她准备给他的生辰礼。
因为她不太关注饰品,不懂什么图案最为流行,还特意找的灵器铺老板给她挑的款。
“很……好看。”谢檀低声答道。
他缓缓握紧手镯,眸色转而加深。
*
云霄宫,冷香燃了彻夜。
浓稠的墨色青烟打着旋,上升,包裹高台上盘坐的仙君,抚过玄霄玉白的肌肤,仿若要将他吞噬。
珠帘被夜风吹的当啷作响,帘外忽有脚步声传来,黑烟霎时全都涌回玄霄心脉。
来人停在十步之外:“弟子参见师尊。”
“何事?”
玄霄的面上带上了半分疲倦,他虽半身入仙,却也会累。心绪烦乱之际,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拿茶几上的冷茶降火,却发现茶杯中空荡荡的。
差点忘了,往日都是季千苏替他沏茶,夜间他偶尔打坐至深夜,她都会给他沏上满满一整壶茶水。
而她今日逃离了宗门,只余下了桌上这把剑,剑名为寒霜,乃是他当年亲自为其所制。
“有季千苏的消息了。”
来人是温之谨,他拱手对玄霄道:“她往青云镇中的方向去了……”
“知道了。”
玄霄拿过寒霜,东溟千丈湖水中的玄冰铸就而成的宝剑,在灯光下泛着晶莹的流光。
一片梨花叶擦过寒刃落在他的手心,凉凉的,很舒服,沁入他的皮肤里。
看着这把剑,他仿若能见月下,梨树旁,有一少女执剑,在执拗的在重复着同一个招式。她很入神,梨花纷纷扬扬打落了她一身,带着未干的雨水,淋湿了她的白裙,她却浑然未觉,仿若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人。
“为何要这般做?”玄霄突然道。
“师尊说什么?”温之谨笑的温良恭谨。
玄霄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
世人皆容易被他这张面皮所迷惑,他却是能一眼透过现象与本质,神色冷淡道:“为何陷害季千苏。”
温之谨笑容越发加深:“师尊原来知道。”
知道又如何。
玄霄知道与否,对温之谨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因为玄霄这个人,骨子里可是比他还虚伪,冷漠。
果然,下一刻他便见玄霄皱了皱眉道:“你的行为我不管束,若要对我的计划不利,我会出手干涉。”
“怎么会,”温之谨听到此,笑容也是变淡了:“师尊的计划,也是我心所向。”
玄霄又看了他一眼,似是警告。
“下去吧。”
静夜沉沉,温之谨踱出云霄宫,他顿了顿,忽而一笑,无声无息中,他走到了后山落霞居。
落霞居是青云宗女修所住之所,此时四面掌灯,唯独最东边那处灯是灭的,那是季千苏此前所居之处。
一位刚打完水转回廊下的女修一时没注意撞到了温之谨身上:“啊……”
“没事吧。”
温之谨温柔的将她扶起,脸上依旧挂着影影绰绰的笑容。
“大师兄,”女修看了一眼他:“大师兄是来找小师妹的吗?”
温之谨笑了笑,没有回答,只继续往前走。
女修端着水盆,转过身时却咬了咬牙。温之谨长得极好,青云宗中对他芳心暗许的女修数不胜数,可惜他的眼中向来只有小师妹。
温之谨转到灯火黯淡处,吱呀一声推开房门,房中空空荡荡,只有月光透过纱窗打在了桌上摆着的那本还未看完的《仙论三千道》上。
白梅的清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心底的燥热呼之欲出。
他缓缓走到书桌前,熟练的抽出长凳,近乎机械般将额头抵在冰凉的桌面,直至感官与神思越来越敏锐,闷哼一声,眼中浓郁的情色化开,继而涌上墨色。
温之谨嘴角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只是他没注意到的身后,风带起窗户,忽惊起一抹飞荡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