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她掩着嘴,慢慢大笑起来,笑得浑身颤抖:“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太用力,眼角都冒出了泪花,紧接着她挣开罗莎扑到窗前,像一只青蛙趴在上面。
“穿过这片阴沉的,异域般的乡间土地。”
“透过那些鲜红的窗口,会看见许多影子般的怪物伴着不和谐的旋律飘游。”
“那些灵性一直就存在于那些砖石的排列顺序之中,存在于覆盖砖石的大量细微苔藓的蔓延形状之中,存在于房子周围那些枯树的间隔距离之中,尤其存在于那种布局经年累月的始终如一之中,存在于那海水的倒影之中。”
“他要走出去,或者走进去。”
“便乘着酒劲抡起钉头锤一阵猛击,很快就在门上砸出一个窟窿,他伸进戴着臂铠的手使劲一拉,顿时将那道门拉裂扯碎,那干木板破裂的声音令人心惊胆战,在这栋房屋中久久回响。”
沉闷的敲击声仿佛就在耳边,循着物件回荡传递。
窗框噼噼啪啪,似乎有什么撞在外面。
“这里没有他以为的歹毒和罪恶,结实的墙壁束缚那半恐惧,半迟疑的灵魂。”
“他又开始敲击墙壁,敲击的回响尚未归于沉寂,就听到深处传来惨叫。”
“那声惨叫撕心裂胆,前所未闻,令人毛骨悚然。”
阴影沿着墙缝生长。
“恍惚中数十条手臂同时敲击墙体,它就在墙上,张着血盆大口,点着烛影,诱使我更进一步……”
“我的心在冷却。”
“下沉。”
“显现出疲软的病态。”
她口中吐出的热气附着在玻璃上,留下浅浅的雾,遮蔽了窗外的眼睛。
世界是错位的,扭曲的,实体不存在于人眼中,人看到的只是光影,它们穿过遮蔽,在每一处投下不同的影子,她和塞萨尔看到一种,罗莎看到另一种,但谁看到的都不是真实。
礁石下面是浪花,还是鱼?
“你看到了什么?”
达提亚娜歪着头问,声音有些抖。
罗莎呆呆地看着,没有回答。
“一个浅浮雕?”她凝视她的眼睛,企图从中看到某种映像。
“一个脆弱的,象征恶行的……”
人与人之间的感受是不互通的,但有时,某些感官可以帮助你窥探那些鲜为人知的东西,那需要一些技巧。
在思考创作的殿堂里,易逝的是时间,即使在未知和常识的扭曲中崩塌,其中的力量也永垂不巧,等待时光将其截取出来。
她选择了阅读。
在过去,美国有三大恐怖小说家爱伦?坡、安布鲁斯?布尔斯和H·P·洛夫克拉夫特,这之中洛夫克拉夫特肯定是不能选的,在克系世界读祖师爷的作品就是找死,什么都不知道才比较安全,而安布鲁斯?布尔斯的知名度相对较低,达提亚娜也没怎么了解过他的作品,就只剩下爱伦?坡。
于是她回忆起《厄舍府的倒塌》和《黑猫》,又一次试探。
之前是用剑刺激身体,尝试通过感官上的刺激脱离眼前的不正常,在医院的时候几次场景变化都有一些共同点,比如医生的尖啸,老妇人的推搡和她的恐惧,她最初以为这是感官刺激带来的感受变化,就像坠落会从梦中惊醒一样,但在用剑试验过后发现不是。
当然这种推测有个前提,就是现在他们所见诡异的缘由跟医院一样,相信不祥之物也有领地意识,毕竟混乱如《沉没之城》中的新英格兰小镇,结局也只有一个克总。
考虑到之前绑架贵族的屋主人手中的仪式图和异教徒经常干的事,可以先假设他们是想要召唤什么东西,再从仪式的角度去破解,这样大概率没错。
那他们想要什么呢?
关于这点,实际她在医院的时候就试探过,抛开医生的“忏悔语录”,她听到的多是些病患的哀叹,这很正常,医院就是容纳这些东西的地方,她也确实感受到了徘徊不去的恐惧,更通过语言向罗莎强调了神秘未知和出不去的概念,结果如她所料,后面出现的隧道跟最初医院的画风完全是两个样子,如果说一开始的场景表现的是病患和医生的恐惧,那后来的隧道表现的就是罗莎的恐惧,可能也包括她的。
现在通过惊悚小说刺激罗莎,是为了进一步确认,以及探索恐惧的具象化能达到什么程度。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线索已经串起来了。
达提亚娜靠着窗,玻璃上隐约映出她的脸,那双眼睛明亮且伴随着笑容。
思维是如此清晰又纷乱,既抗拒又忍不住发散,好像在解离边缘,但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你看到了什么?”她又问。
“说出它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