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因为藤原真子的长相身材一类,而是她给人的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怎么说,像是她游离于这个世界之外一般,眼中像是有勘破尘世繁杂的苍凉,既孤单又寂寞。
然而有着这样气质的人却会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去救助毫不相干的人。就像现在,她这样不遗余力,十之八九是为了死去的浅野晴奈和栖川遥。
日吉若有理由相信她之前转学八次都是坚持自己心中的正义,她眼中的苍凉也许是被当做异类辜负所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多数人都会这样想,但这其中绝对不会包括日吉若。
即使出身黑暗之中或者正是由于自己出身于黑暗之中,日吉若才有自己的坚守和目标。只怀着杀戮之心的人成为不了强大的人,这是那位一直教导自己古武术老师的真理,日吉若深以为然。
“在这仔细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破绽。”日吉若定了定心神,用毋庸置疑的口吻下令。
护卫们得到命令散开,日吉若也收敛心思,仔细在花坛周围探查。没过多久,果然被他找到不一样的地方。
几块石头压着一张薄薄的黄色纸张,上面是用红色的墨迹书写着他看不懂的字体,和初遇藤原真子时那张烧得只剩半截的纸张上字迹相似。
日吉若私底下查阅过资料,这是来自于对面那个强大土地上道家术法所用的字体“云篆”,如同云朵一样潇洒肆意。
拿开压在纸上的石头,日吉若将纸张收拢在手心,直起身来,想要开口说话,一直面向他的护卫像是看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呼吸蓦然加重。
婴儿哭泣的声音在校园回荡,日吉若扭头,顺着护卫的视线望去,刚才还弥漫整个天空的大雾不知何时消散得一干二净。
操场没有任何障碍物,视野开阔,以他身处的角度可以清楚看到看到位于操场后方的网球场,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
网球场正中央处,一枚一人多高的紫黑色茧状物体中间有一道细细裂缝,裂缝中伸出多到数不清的细弱游丝般的触须,女孩子纤弱的身体被紧紧包裹在其中,脸色发青,嘴唇乌紫,双眼紧闭,看不出是否还活着。
“喂,藤原!”该死,他一开始就应该派人保护好她,是他的过错。
日吉若下意识冲出几步,掏出怀里事先准备的物件,朝束缚藤原真子的触须射击,他要用疼痛逼迫那怪物放开她。
子弹精准无误地擦着藤原真子的发丝而过,打在了怪物虬结在一起的触须上,它发出的声音更大,似乎是在悲鸣,触须剧烈抽搐着,迅速往回收缩。
藤原真子的身体跌落在地上,日吉若上前几步想要扶起她。没想到躺在地上的人突然睁开了紧闭的双眼,“不要过来!”
她的声音嘶哑无比,像是被伤到声带,即便如此,也是气势逼人。乌黑双眼在苍白发青的脸上显得大而幽深。
日吉若被她的气势震慑,微微一愣,不由得停止了上前的步伐。
就在他愣神的瞬间,眼前寒光闪过,藤原真子手持薄薄的刀刃在他脖颈仅有一寸位置划过,当阴影撤去,落在他脚边的是菟丝子一般不知何时攀爬到他肩膀上,被切成几节的触须。
“要是被碰到,会被吸成一滩血水哦。”藤原真子在他身侧,手里捏着一把薄薄的手术刀,姿态虽然闲适,但仔细看,浑身充满着戒备,证明她所言非虚。
日吉若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到网球场正中央的紫黑色大茧上,一脸嫌恶,“那东西是什么?”
“是疣之卵。”藤原真子神色平淡,“长得还可以吧?至少表面很光滑。”
她一脸认真的评价,竟让日吉若无力吐槽。
“重点不是这个吧,这东西怎么会长在这里?”
藤原真子没有回答,一脸恹恹地挥手阻拦上来保护两人的护卫,“保护你们家少爷就好,顺便把墙根里的那东西抬走。”
日吉若看向墙根,藤原真子嘴里所谓的“那东西”是警方和他一直在寻找的穿着医院病号服,呈昏迷状态的三城咲。
无语地抽了抽嘴角,人用东西来形容,看来藤原真子的怨念不浅。
护卫们看向日吉若,日吉若点点头,三城咲便被抬到一边去了。
“真的不需要帮忙吗?你刚才明明快被勒得没气了。”
藤原真子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听上去没有好气,“要不是你们,它现在已经被我解决了。”
伴随她话音落下,卵上正中央的裂缝逐渐变宽,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里面挣扎出来。
日吉若睁大双眼,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道裂缝。
然而不待那东西被孵化出来,从藤原真子掌心飞出的黄色符纸在空中燃烧着落下,霎时间雷声大作,伴随阵阵在空中浮现的电光,那东西和它的卵瞬间化为灰烬。
藤原真子站在距离最近的位置,雷光照亮她身体的轮廓,星星点点的火光四散在她周围,落在日吉若的眼中,使他想起他曾学过的中文名句,“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如此强大,如此美丽,如此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