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吊灯将大理石地面照得如同镜面,我赤着脚踩在上面,寒意顺着脚底直窜脊背。斯科特背对着我们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晃着一杯威士忌,窗外是整个翡翠湖区的夜景。
“两小时二十七分钟。”他没有转身,声音里带着虚假的慈爱,“比我想象的久一点。”
伊森站在他身旁表情平静,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结果。
“都是我的错。”我向前一步,冰凉的镜面地面映出自己苍白的脸,“你放了沈鹿吧,他不知情……”
玻璃杯底重重磕在窗台上。
“星星,”斯科特终于转身,他的眼神很熟悉。当年他也是这么看伊森的,像看一件有瑕疵的商品,“你觉得我看起来很愚蠢吗?你和他的关系我早就一清二楚。”
”我不明白,我只是你的养女,我和谁在一起重要吗?更何况我是真的喜欢他。”我仰起头,倔强的看着他。
“你以为‘喜欢’是什么?”
“没有我的允许,你的喜欢。对别人来说就是……”他冷漠的开口,“灾难。”
酒杯突然倾斜,冰凉的液体浇在我脚边,溅起的酒液像血。
“现在,你居然为了这种廉价的心跳,试图忤逆我?”斯科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
伊森的手指在身侧微微发抖,但脸上依然保持着完美的空白。
沈鹿被两名安保按着肩膀,嘴角的血迹已经凝固,眼神却死死锁在我身上。
“我没有想过惹你生气。”我努力控制住声音中的起伏。抬头看着斯科特,“我只是想选自己的人生。”
斯科特突然大笑,笑声在挑高的大厅里回荡。
“多天真的想法。”他像对待孩童般拍了拍我的脸,人生从来不是用来‘选’的,而是用来‘赢’的。”
“看看你脚下。”他示意我低头,“这块大理石来自圣彼得的教堂,每平方英尺价值三万信用点。你穿着的高定礼服,足够贫民窟的孩子吃三年。”
他的手指划过我的脸颊,狠厉的擒住我的下巴。
“你以为‘苏怀星’是谁?没有德雷克这个姓氏,你现在应该待在垃圾堆里。”
“你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你的眼中只有利益。”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嘲讽道。
沈鹿突然挣扎起来想保护我,被安保一记肘击压回地面。我下意识想冲过去,却被斯科特一把拽住头发。
“爱?”他在我耳边低语,呼吸里带着威士忌的苦涩,“爱是奢侈品,亲爱的。只有坐在权力餐桌主位的人,才有资格点这道菜。”
年少不知自由好,错把首富当成宝。
我是真的后悔了。
奋力想挣开他的手,却一不小心‘扑通’摔倒在地。
“我真后悔被你领养,就算做个穷人又怎么样?最起码还能有选择的自由。”
我的低语在平静的大厅中分外清晰。
斯科特的表情凝固了,那张永远从容的面具第一次出现裂痕。他慢慢蹲下来,与我平视时,眼底翻涌着某种危险的东西。
“星星,“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却更令人毛骨悚然,“你来告诉我,穷人的自由是什么?”
“是在饥饿与疾病之间挣扎的自由?还是在贫困与暴力之间求生的自由?”
他蹲下身,突然抓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这种自由,没有选择的权利,只有被践踏的资格。”
“我……”一时语塞。
我被他眼中的寒意震慑,只能呆呆地看着地毯上扭曲的倒影。斯科特忽然松开手,语气变得像在教育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是我太宠溺你了,不过没关系,还有机会改正。”
“斯科特先生!”沈鹿突然挣扎着上前,“是我引诱的苏怀星,如果您有怨气——”
“你是什么东西?”斯科特头也不回地打断,声音里带着上位者特有的轻蔑,“也配在我的地盘说话。”
艹,沈鹿,这时候你就别逞英雄了!
我几乎是扑过去挡在沈鹿面前:“你别伤害他!都是我的错!”
斯科特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他甚至没有转身,对安保做了个手势:“照顾好小姐。“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歪头补充道:“至于这位...”
“打断他的腿。”
“不!!!”我尖叫着扑向沈鹿,却被两个安保死死架住。沈鹿对我摇摇头,嘴角甚至带着安抚的笑。这个傻子,到现在还想着安慰我。
我发疯般挣扎,指甲在安保人员脸上抓出血痕。
暴雨中的玻璃像面镜子,映出我扭曲的脸和身后正在发生的一切。
“乖孩子。”他在我耳边轻语,“这就是你所谓的自由要付出的代价。”
电棍落在沈鹿膝盖上时,骨头碎裂的声音被雷声掩盖。但沈鹿死死咬住嘴唇,没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额头暴起的青筋暴露了剧痛。
斯科特走到我面前,手掌覆上我的眼睛。
“别看,星星。“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哄睡,“很快就好。“
黑暗中,我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
咔嚓。
清脆,利落。
像折断一根树枝。
“斯科特,你真是个混蛋……”我眼眶发红,死死的盯住他的手掌。
斯科特扬起了手,我下意识的闭上眼。
想象中的巴掌并没有落在我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