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莫不是空口白牙……”
又有几人端来了一只水桶,里面打满了清冽的井水。
众人正好奇这是哪一出时,却见叶祁伸出左手,在自己手心划了一刀,殷红的血顺着手掌落到水桶之中,渐渐将原本清冽的井水染成了浅红色。
他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长相奇异面目凶狠的巨鼠,那巨鼠身似老鼠,却有猫儿大小,脸像是畸形的人脸,丑极了。他一手抓着那只活蹦乱跳的巨鼠,一手拿碗从桶中舀了半碗水。
“在下天生便是纯阳之体,因此得以步入修行之路,入了除妖司。虽没有什么大神通,但,血液可伤妖邪。此鼠乃是我在飞云庄外抓来的精怪,名曰鸠鼩。”
叶祁端起碗,往巨鼠的口中灌水。
原本就张牙舞爪的鸠鼩,一饮到染红的井水,便目露凶光疯狂挣扎起来,口中发出了凄厉的尖号,甚至逃脱了叶祁的手,在地上疯狂乱窜起来。
人们惊恐地尖叫躲避,那猫儿一般大小的巨鼠,在痛苦地逃窜一番后,终于口吐鲜血,躺倒在了地上。
叶祁一挥手,鸠鼩的尸体便飞回了脚边。而叶祁自己则换了新碗,又舀了水,一饮而尽。他倒扣着空碗,看向惊慌的人群。
“我之血,妖魔饮之现形。而凡人饮之则无碍。今日,在场的所有人,都需饮这桶水,一验便知,妖邪是何人。”
众人面面相觑,惊魂未定,都踌躇着不肯做第一个。
叶祁舀了一碗水,先走到内庄主管面前:“刘主管,你先请吧。”
中年的掌事主管咽了口唾沫,看了眼插在地上的横刀,又看了眼死去的巨鼠,犹犹豫豫,不敢去接。
“怎么,刘主管不敢?”叶祁挑眉道。
刘主管梗着脖子,瓮声道:“谁,谁说我不敢。”他接过了水碗,喝了一口。
无事发生。
刘主管松了口气,周围的人也松了口气。
在场所有人手中都拿到了一个碗,叶祁亲自一个一个给他们倒水。
“现在诸位可将碗中水饮下了。”
大人犹疑地左顾右盼,看到自己身边有人先喝了水还安然无恙之后,才开始一个接一个喝下碗里的水。
不多会,水碗都收了回来,一个不少。
倒是都喝干净了。
“我说官爷,我们都喝了,可没有什么妖邪啊。”
叶祁看着众人脚下有些不太明晰的水渍,轻哼了一声。“嗯……但我看着,好像也不是所有人都喝了。”
“叶大人此言何意?”凌峰问道。
叶祁露出袖子底下的一个小瓶:“因为我往水里加了点料。”
“你下毒?!”
“非也,这是一种特别的花粉,一般是我司追踪侦查所用,它加入水中无色无味,饮之无恙,……但一旦用法力催动,就会出现异象。凡人平时看不见,但在此阵中,诸位便也能见我所见了。”
言罢,叶祁反手捏决,引动法力,只见刚刚饮下井水的人身上都散发出了浅浅的光晕,与叶祁身上的法力连接起来。
人群中传出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世间竟有如此奇妙的法门?”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光晕,于是,身上没有任何反应的人,便显得尤为扎眼。
“二庄主……?”
凌琊的身上没有光。
大庄主夫人身上,也没有。
众人惊疑地看着这二人。
“夫人……你没喝?”凌峰错愕道。
夫人掩着脸,看起来很是委屈:“妾身……妾身最近在喝助孕的药汤……大夫说过不能沾荤腥的,又怎么能喝血水呢……”
闻言,凌峰蹙起的眉头又展开了,再望向凌琊,凌琊仍是沉默着。
“二弟?”
凌琊抬起那双一如往日般沉静的目光,盯着庄主夫人。“您说谎。最近只有李大夫为您开过药,也并没有嘱咐过不沾荤腥。而且您昨日才吃过蟹黄豆腐。”
大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二弟不也没有饮水,怎么却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是不是泼脏水,一问厨子便知了。”凌琊驳道。
“够了,二弟,我问你,你为什么没有喝!”凌峰对凌琊的语气突然凶狠起来。
“我……我自有我的原因。”凌琊看向叶祁。“是我劝兄长答应叶大人的请求,如果我是凶手,我为何要陷自己于瓮中?”
三人僵持起来,场面就有些微妙,凶手无论是其中哪个,都不太妙。
“凶手……”叶祁沉着眉头看着面前的两个嫌疑人。“是大夫人。”
“什么?!”
凌峰第一反应就是将夫人护在身后。“你胡说什么!我妻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是妖邪!”
大夫人也掩面欲泣,一副哭哭啼啼的样子。
若是拿不出铁证,凌峰定然不会让叶祁动他夫人分毫。
但若是有铁证,叶祁又何必用这样的法子来缉凶?
叶祁进退维谷,他也没有料想到现在的场面。
“叶小弟已经做得很不错了。”突然人群中出现一个声音。
众人往声音源头看去,不由得大吃一惊。
那个原本应该已经死透了的李大夫,带着一脸轻松的笑意,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叶祁傻了。
凌峰也傻了。
他们看了看地上那具确实已经死透的尸体,又看了看好生生站在众人面前的李微言。她身后齐整整地站着她的那个跟班和尤女侠。
“你,你是人是鬼!”有人惊呼道。
这位笑意盈盈的李大夫,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
“除妖司斩妖令出,便如除妖司长亲临。
除妖司行事,闲人退避。”
叶祁看着那块司长专属的令牌,人更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