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这么好看又温柔的人怎么会有坏心眼呢?
至于美人是何时把她揽进怀里,李不缺混沌的脑子里已经很难分清了,她只觉得轻飘飘甜丝丝的,周围温暖又柔软。
她几乎好像要融化在这温暖的温柔乡里了。
『好不缺……唤我夫君。』他的声音好似温柔蛊惑的低语。
『唔……』李不缺迷迷糊糊的,环抱着他。
真是很温暖的怀抱。
美人还想继续蛊惑她的时候,怀里那个小不点却抱着他小声啜泣起来。
『爹爹……爹爹……』她哭着唤道。
『娘亲……』
她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一直哭,直到哭醒了。
被子外边的空气都是冷的,她的眼泪很快就干了。
她依稀记得自己在美人的怀里哭爹喊娘,而美人还轻拍了拍她的背。
她擦了擦泪痕,嘟囔几声。
“怎么这样没出息,居然会哭着喊爹娘。”
连续两天梦见那个美人,李不缺觉得这肯定不是巧合,话本里说美貌女鬼会入梦勾引书生,难道美貌男鬼也会吗?
李不缺满心狐疑,一整天都盯着初五,初五一如往常,没有任何看起来可疑的地方,跟梦里那个风情万种的美人除了五官一样之外好像没有其他共同点了。
是她多心了?
她去问老钱,这是不是男鬼入梦啊。
老钱上下瞥她一眼。“浑身没有二两肉,人家图你什么?”
这多少有点打击人了。
第三天晚上,李不缺早早就上床睡觉等着见美人,但是一觉睡到天亮没做一个梦就有点丧气。难道人家是嫌她哭哭啼啼的很丢人吗?或者真的没有什么美貌男鬼,就是她看初五看多了?
李某人甚至开始后悔第一天为什么不从了那个大美人,反正是做梦,哎呀,亏了。
“初五,我说,你活着的时候是不是也那么会啊,就,那个词怎么讲来着,眼波流转!顾盼生姿!”李不缺摸着下巴打量着初五的英俊五官。
初五那双空洞的眼睛仍旧很平静地看着她。
“真可惜啊死这么早,越看越可惜。”
李不缺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过也没那么可惜,要是没死我也看不着。”
那位美貌男鬼梦里是见不着了,但睡觉前把赚的银子数一数也非常让人身心愉快。
等她成了富婆,肯定能找到更多的美貌小郎君。
在李不缺努力靠正道赚钱的路上大放光彩的时候,老钱又去捞偏门了。
这次老钱没带上她,他嘴上说是怕她拖后腿,但李不缺知道,他是要去干危险的活了,若是觉得不危险,他是会带上她的,就像京城那次。
虽然说义庄有没有老钱似乎都照样开,但李不缺闲下来的时候,还是会坐在义庄门槛上,一边掰豆角一边等老钱回来。
等人回来是件很煎熬的事情,他没有回信,你不知道他哪天会回来,你只能扬着脑袋,时不时抬头看看土路尽头有没有烟尘,或是耳朵听听有没有熟悉的马蹄声。
但大多数时候都不会是他。
“什么?初五你问我是不是想老钱了?哈,那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怕他一不小心死在外边,没人罩我而已。”
初五其实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坐在旁边掰豆角。
“那种半条腿迈进棺材的老家伙,走路上绊一跤都会摔死,还去捞偏门,只怕有钱赚没命花。”
“初五,你说,他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又没老婆又没儿女,活得再久,赚再多,也还是一条老光棍。”
“我说他坏话你不会告状吧。”李不缺转头看向初五。
初五还是那副茫然又空洞的神情。
李不缺觉得他似乎没有告黑状的能力,就又放心地继续讲老钱的坏话。
义庄的门口是很萧条的,平时没什么人经过,李不缺往那一坐,一天也看不到一个人。
李不缺掰完豆角就择菜,择完菜就叠元宝,元宝叠完了,就用树枝在地上画符箓,手上总得干些什么。
有只青色的鸟落在义庄门前的枝头,跟李不缺遥遥相望。
那是一只青色的,很漂亮的鸟,它身上的花色很罕见,翅尖和尾羽在树荫下看起来像土黄色,但在阳光下又变成了灿金色,长得有点像隼,又没那么像。
李不缺从没见过这种鸟,立刻从背后掏出弹弓就要把它打下来,可惜它反应很快,给跑了。
可惜了,要是能打下来,至少能卖一两。
但她也并不沮丧,这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对李不缺来说只是打发时间。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
李不缺从坐在门口等,逐渐变成在门口来回踱步,扬着脑袋张望。
她总觉得有点不安,不是因为老钱很久没回来所以胡思乱想,而是一种不安的直觉。
在第八天的深夜,浓郁得几乎看不见一丁点光的黑暗里,老钱终于一瘸一拐地回来了,他佝偻着身子,用破烂的外袍紧紧兜着些什么,在黑暗的夜色中看得不太真切。
李不缺甚至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好像那并不是老钱,而是从阎罗地狱爬回来的鬼。
“老钱?”
李不缺看到他脚边似乎滴滴答答地落下了什么黑色的斑点。
黑暗中老钱的影子晃晃悠悠,扑通一声倒下了。
李不缺把他拉进屋子里,点上灯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满手都是血,而刚刚滴下的黑色斑点,是绵延了一路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