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其他丫鬟柳府有几个大公子。旁人则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当然只有一个啦!”
李幺妹远远看着,
她果然是又被男人骗了。
偷看的姑娘们很快被管事刘妈轰得四散而逃,李幺妹逃得不够快,被抓了个典型。
“我从一开始就说过,你们这些丫头少想些不该肖想的事儿!”
刘妈让她供出几个一起跑来看的丫头,她还是闷着个头,看着不敢说话的样子。
于是李幺妹挨了十几鞭子,又要去洗西院所有的衣服。
连兰芝院的有些个姑娘都觉得这小软包子太倒霉了,嘴笨性子软还跑得慢,到哪都受欺负,但还挺有骨气。看她吭哧吭哧地埋头洗衣服,晚餐单给她留了一碗粥。
小软包子回来看到空荡荡的饭堂里,桌上摆着一碗粥,两个馒头,虽然已经凉了,但味道还行。
晚上回了卧房,塌上堆的东西也挪开了,还有不知道谁放在上面的一小盘伤药。
她慢吞吞地铺好塌,窝进了铺里。
“谢谢。”她小声说。
旁边床位的姑娘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赶紧睡吧你。”
“嗯。”
旁边的姑娘叫郑巧娥,是这院子里最早的一批丫头,一进府就在伺候二姨娘,见得多听得也多。像李幺妹这样老实懦弱的新人,柳府多的是。
总一副受气包模样,天天一刻不停,连饭都吃不上。
一般这种小姑娘,晚上就会偷偷躲起来哭了。
可这小软包子似乎从来也没有哭过,像团棉花似的任人揉捏,逆来顺受,叫她看了都有些不忍了。
总归是她们兰芝院的丫头,自己人欺负欺负也就罢了,若是叫外人随意欺负了,岂不是她们兰芝院在外也要低人一头了。
闭上眼前,她想着,明日得教她些柳府的规矩,免得她懵懵懂懂地就吃了大亏,哭都没处哭。
明日,又是很寻常的一天。
早起梳洗,打水烧水,为夫人准备熨好的衣裳,闲下来跟其他丫头们聊聊天,然后整理屋子。
说起来那小软包子来了也有三四天了,虽然人怂怂的,不爱说话,总低着头,但干活倒很麻利,也不怎么出错,就是爱发呆。
或许是因为那小包子总是低着头,旁人很少注意到她的眼睛,郑巧娥偶然与那小包子对上一眼,却觉得莫名地心底发寒。
谁不说来为什么,就是有点怕。
但转瞬间,那种感觉又消失了,像是错觉。
嗐,李幺妹又在发呆,待会儿被姑姑逮到,少不得又要挨骂的。
今日的小包子跟往日确实不太一样,做着活呢,一转眼她人就不知去哪了,姑姑过来果然发现她没在干活,骂说这小贱丫头跑哪躲懒去了。
或许她确实是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躲懒了,
又或许,她是又被外人支使去跑腿了,这小丫头片子,真是不分轻重缓急。
不知何时,她又悄然无声地出现了,自然是少不得要挨姑姑一顿骂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脸色苍白,像是根本没听见姑姑的训诫一般,浑浑噩噩地往回走。
这副模样像是生了病。
姑姑也有些怕她晃悠着倒了,让她回屋里休息会儿。
郑巧娥忙完了手上的事,顺便去看看小包子的情况。毕竟要是人才来兰芝院三四天就病倒了,旁人会怎么想。
屋里的李幺妹没有躺着,而是枯坐在塌边,目光空洞且茫然。
“你怎么了?”
李幺妹慢慢地抬起头,那双冒着死气的眼睛着实让郑巧娥后脊起了一排鸡皮疙瘩。
“我……不太明白……”她低声呢喃。
“不明白什么?”
这闷葫芦低下头,又什么话都不说了。
到了晚上,郑巧娥回到宿舍,小包子的床位上空空荡荡,晚饭时候也没见着她,不知道去哪了。
她睡得不踏实,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怕这小包子出什么事情。
到了半夜,院里忽然吵闹起来,听着有家丁护院的喊打声,她匆忙穿上衣服,到外边一问,说是府里进了贼,已经被围起来了。
姑子骂了两句扰人清梦,便遣丫头们回屋睡觉。
她却压不住看热闹的好奇心,悄悄地跟着人群过去。
藏宝阁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起来了,人头攒动,什么也看不清。她往里挤了挤,终于能看清楚被围在阁中的贼了。
——正是那个小软包子,李幺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