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鸣正在清点,忽而听到有人唤他。
“父亲?”他见族长缓步走来,立刻放下手中琐事,认真道。
族长先抬眸瞧了一眼抚鸣,又别开,声音低沉:“此次让魔尊陪同,你所要求的事情,我约已知晓了。”
“我……”
“你不必多言,既是天神,最终得归还给天界,你以为成婚便可过几天安稳日子了?”族长皱着眉,言辞恳切,尽量压低声音。
他见抚鸣仍有不甘,于是继续冷声问道:“难道你忘了不成,抚萤是如何落到这步田地,是谁几次三番想要置她于死地?”
“阿萤之仇,我必亲自……”
“你休要口出狂言!巫衔华大殿下都杀不了,你能奈何?啊,你去拼命吗?”他声音急促,快要喘不过气。
“父亲莫要动怒。”抚鸣立刻跪礼,他不知道怎么劝,只好劝他别生气。
族长上下飞速打量一眼他,斥责反驳:“我已经快要失去一个女儿了,怎么能让你再去送死!”
这句话说完,抚鸣沉默了。
抚萤所受的伤,好似一枚针扎在他心中,想起抚萤,他也开始怀疑自己所做的是否有错了。
族长叹一口气:“即使那个天神没有错,可难保一来一往中不会有恶人插手,你难道不知道吗,天界要对我们妖魔赶尽杀绝!在他们那些九重之上一尘不染的天界,他们不问世事,自然觉得这世间的冤怨仇恨都是我们作恶多端,我们就该杀!她倒是位高权重防得住,你呢?”
“你若是当真想成婚,为父再帮你相看相看。”族长发觉自己言重,让出一步。
可抚鸣却是个固执的性子:“父亲,我既然已许诺,就不会改。”
“可笑,我让你们分开,是为着你们好!”
抚鸣一言不发,仍跪在原地,无声就是在反抗。
“好了,话也说明白了,你回去吧,同她好好说清楚,往后无论魔界、凡间,你都别去了。等我安安心心地看着你成婚后,再去。”族长说罢,转身趋步离开。
他起身,才看到,上瑶就在门边,双眸含泪。
抚鸣怔住,见上瑶泪光闪闪,他下意识觉得,是自己所做欠妥,才让她伤心。
“上瑶……我实在抱歉……”他自觉亏欠,于是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上瑶泣不成声,哽咽着:“若真的,真的不可以,我也不会强迫你……”
抚鸣紧接着解释:“我会想办法,我答应过你,若我在婚前都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成婚后也只能顺着父亲,那我便算不上独当一面,配不上我的身份!”
上瑶泪如串珠,即便已经在强忍着,可心痛激起泪水连绵不绝,“我不能让你因为我违逆族长。”
“可是……”
“没有可是,”她牵起抚鸣的手,“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遇,我就不在此停留了,遇见你,已是我漫漫长夜中唯一的一点星火了。我平生无亲无友,与你一起的这些时日,抵过我漫长的一生。”
有些时候,或许对于生命中那个没有机会走下去的人,虽然保留这份感情,但也并不一定要得到回应,我们知道彼此相爱过,就够了。
说完,她转身,倔强地抹干眼泪,不再回首,快步离开。
空留抚鸣一人站在原地。
这时,栖娥同云敬嵘从门后不约而同地闪出来。
云敬嵘拱手:“既然此事不成,那就告辞。”
栖娥也在一旁随着他的动作:“告辞告辞。”
说罢,二人化作两道光线飞去,片刻间消失不见。
因此,上瑶正心怀悲愤,泪如雨下,飞在半路上,突然就被打晕带走了。
抚鸣在昉岩,一等就是半月。
在此期间,他多次与父亲理论,多次妄图偷偷离开,换来的只有父亲冷冰冰的拒绝,以及在山林四处严加防守。
他着实为难,他定然要娶上瑶,但他也知道父亲所说没错,他又怎能违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族长当机立断帮他谈了一门婚事。
不过这女子说来也巧,并非外族,并且还与上瑶有几分相似。
族长很快就说定了这门亲事。
抚鸣也曾怀疑过是族长所为,毕竟半月之内,找到一个同族,适婚年龄,且与上瑶相似之人,实为不易。但自他试探之后,这些猜忌就被打破了。
女子确实是昉岩一族,原身为蛇,施法出招时与自己大同小异,未化形前一直在昉岩山林,化形后才长居昉岩几里外的城中。
甚至于,她连城中的方言都能流利地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