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策把宋予衡轻按在怀中,扯下腰封,褪了朱红蟒袍,挑开衣带,细密的红疹沿着腰窝往上蔓延至整个背部,冷汗濡湿里衣,他整个人宛若从欲水中捞上来般,带着恹恹病气的诱惑。
容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绞了温帕子耐心细致的给他净身,宋予衡烧的糊涂,凤眸迷蒙酝着化不开的雾气,不舒服得在他怀里蹭来蹭去。
水珠顺着手腕没入袖口,容策把帕子丢入青铜盆,取了干净的亵衣重新给宋予衡穿好,五指顺着他细软的乌发把他轻揽入怀中,柔声道:“予衡,把药喝了好不好?”
宋予衡滚烫的脸颊贴着他坚实的胸膛,在清醒与放任之间苦苦挣扎,手指虚攥着容策的前襟竭力想与他保持距离,他没有办法拒绝容策带给他的诱惑。
那种令人有恃无恐的安全感对筋疲力尽遍体鳞伤的宋予衡而言无疑是致命的。
容策用白瓷勺舀了一勺浓稠的汤药喂至宋予衡唇边,他皱眉偏头嘟囔道:“苦……”
每日喝那么多苦得发涩的汤药宋予衡从未表现出任何不情愿的姿态,年复一年习以为常,宋予衡不该喝药怕苦,仿佛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容策用白帕子托着他的下颌,轻声道:“只有一点点苦,我保证只有一点点。”
宋予衡薄唇微张,小心翼翼的抿了口,不悦道:“骗人,苦。”
之后无论容策说什么宋予衡把头埋在他怀中完全不搭腔,容策隔着碗壁试了试温度,正欲起身命人再去重新熬一碗,宋予衡抬眸委屈巴巴道:“你别走,我喝药。”
他咬着碗壁,眉头紧缩,好似下了极大决心般一口饮尽,喝得太急呛得他直咳嗽:“好……好苦。”
容策瞧他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几乎都要信了,与湘君开得调理身体的汤药相比这药简直就是没有味道的白开水,他扯开荷包喂给宋予衡几颗糖心莲子,摸了摸颈窝依旧烫的吓人。
“疼……”
容策一下一下抚弄着他的脊背:“哪里疼?”
宋予衡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嘟囔道:“疼……难受……”
他说难受可见是真得不舒服,容策惶恐不安得欲去医署请陆青石前来诊治,宋予衡紧紧攥着他的衣襟不撒手,容策轻轻往外抽了抽,他反而拽的更紧了,手脚并用的往容策身上扒拉:“抱。”
偏冷的音质仿佛也被烧出了温度,尾音上扬,灼热湿潮,容策硬是听出几分撒娇的意味,他无可奈何地托着宋予衡的腰让他偎在自己身上,贴着他的耳安慰道:“好,抱。”
宋予衡晕晕乎乎,束缚在身上层层叠叠的枷锁失去清醒时的忍耐与克制,次第抽离,他遵从本能攀住支撑,放任自己慢慢沉沦。
半夜宋予衡嚷着喝水,喂至他唇边,不是嫌太热就是嫌太凉,容策来来回回跑了十几次,他抿了一口嫌没有味道又不喝了,之后一会嫌冷一会又嫌热,容策稍稍停下抚摸他脊背的动作他便嫌难受,容策只能顺着他的意一下一下顺着他的脊背,以缓解红疹带来的瘙痒。
宋予衡身体本就孱弱,疫症比旁人恶化的更快,接连几日高烧不退,容策不敢阖眼,不眠不休的守着,未免疫症扩散,一应事宜从不假手于人。
实在困得睡着了,醒来下意识的就去伸手探查宋予衡的鼻息,听着他微弱的心跳慢慢从惊惧中回过神来,然后抱着他看着窗外慢慢变亮。
宋予衡不清醒,每次喝药容策都要与他进行殊死搏斗,开始哄着骗着还能奏效,后来容策喝两口他才勉强喝一口,偶尔还要呕出来,容策接着他的呕吐物,不厌其烦的帮他净身漱口。
宋予衡骨子里娇贵,以前没人给过他娇贵任性的机会,而今变本加厉的折腾人,简直达到了作天作地的地步,容策倒未曾表现出半分不耐。
在官府强制性隔离下,疫情的蔓延速度得到了有效控制,但医署至今都未研究出诊治方案,每天只能眼睁睁看着药坊里的病患大批大批的死去,从一开始的人满为患到现在的门可罗雀,那种听天由命的感觉是可怖的。
湘君熬药时经常一个人偷偷哭,随着日子的推移,她越来越没有办法接受宋予衡离世的可能。
容显避居葳蕤苑,容承询免职,五军营暂由裴琅接管,宋予衡称病不朝,各派势力重新分割,文武百官惶然无措,他们心中忽然萌生出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没有了容显的西秦无关紧要,没有了宋督公的西秦隐有大厦将倾之势。
宋予衡残害忠臣良将无数,声名狼藉,祸乱朝纲十几年,兵弱将少的西秦硬是在北晋、南诏、羌羯、东蛮……虎狼环伺下过了十几年太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