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他整宿整宿望着昏睡的闻溪,碰也不敢碰,他真怕眨眼的工夫闻溪又不在了。
后来她醒了,裴琅明明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对视上她那双平静无波的杏眸又把话咽了下去,他想即便相顾无言也是好的,至少她就在他眼前。
水晶帘动,闻溪看到宋予衡惊喜的从床榻上起身,裴琅轻按住她:“你身体还很虚弱,静卧为宜。”
闻溪免不了对宋予衡嘘寒问暖,裴琅数了数加起来有五十八句,比她到裴府后说得所有话加一起还多,宋予衡掖了掖被角:“你好好养病,不要忧思过度,我能照顾好自己。”
闻溪笑笑,经此大病,她身体亏空的厉害,不过说了些话身上出了一层虚汗,她长睫迟缓地眨了眨,从枕下摸出几张折好的宣纸,裴琅面色瞬时变得不太好看。
自容策医好了闻溪的疫症后,她便开始根据血的药性来回修改药方,她身体太虚弱,硬撑着虚耗,发了两次高烧,裴琅心疼的要命,想劝又不敢劝,说到底,他在她心里又算什么呢?
昨日她以身试药,一晚上高烧不退,裴琅到现在心里还憋着气:“我去书房批复几本加急公文,你们慢慢聊。”
闻溪望着裴琅离开的背影怅然若失,宋予衡展开宣纸,闻溪解释:“这张药方我试过,可用,药材平价易得,可根据病情让医署斟酌用量增减。”
闻溪写给宋予衡的信笺中提到了疫症破解之法,短短两三日而已,完全在宋予衡意料之外,他捏着薄薄一页宣纸,眼眶泛酸,静默无言。
闻溪犹疑道:“阿予,我想去入时无休养。”
宋予衡一怔,把药方折叠好放回信封:“长姐,这件事你与裴琅商量过吗?我那里你想住多久都是可以的。”
闻溪声音很轻:“我与他非亲非故,怎能让这具残败之躯拖累于他?”
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勉强维持原样只会把旧情耗尽。
“你偷偷把裴琅送你的芍药花做成书签夹在医书里,那本医书陪着你从扬州到京都,有十二年了吧。”宋予衡拢住闻溪冰凉的手,“你唯恐因旧事殃及裴府十二年不敢同他说一句多余的话,你那么爱他,难道忍心看他继续去过以前自欺欺人的日子?
没有你,你是认为他会另娶他人吗?你知道,她非你不可。
长姐,试一试好不好?试一试去适应适应裴夫人的身份,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身份,你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你说与他非亲非故,这话让裴琅听到会有多寒心。
他这个人我是不太喜欢,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勉勉强强认了他这个姐夫。”
闻溪隔了很久方点了点头,她揉搓着被角问:“他是不是不太高兴?在生我的气?”
“长姐,裴琅对你而言特别好哄,你多冲她撒撒娇就可以了,撒娇你会吗?宫里那些妃嫔不是经常同你撒娇吗?你学个一两招就够用了。”
待闻溪睡下后宋予衡匆匆去了医署,与院判陆青石商议试药流程,不知不觉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御膳房送来饺子,宋予衡吃了一口,总感觉味道有哪里不对,真要说又说不出来,总之不太好吃。
昨晚被容策折腾了大半宿,加上腿伤,宋予衡困乏的厉害,从医署回到入时无,累得一根手指头都不愿意动,这破身子真令人头疼,整日病歪歪的,不争气。
转过月洞门宋予衡忽觉身体一轻,待他看清来人命令道:“放我下来,王公子与纪先生在前厅呢。”
容策抱着他的力道紧了紧,抵着他的额蹭了蹭:“那你说句好听的我听听。”
宋予衡扯着他的衣襟倾身往上,脖颈最大限度的上扬,曲起的弧度充满诱惑:“殿下,我想你了,想要你……”
尾音低不可闻,随风而化,容策箍着他深陷的腰窝一寸寸收紧:“予衡,我真该把你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