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对陈誓霖本人的理解和昆南楼之行的整个事件的经过,还有那些堆积如山的疑点。陈誓霖本人和幕后的神秘人是否有所关联,两者的目的好像都是要让她偏离正常生活的轨迹,到底是在帮她还是在害她?
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无意窥见到世界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司珈晔没有焦头烂额,也没有喜忧参半,她像平常一样,双手插进外套的口袋里,半张脸埋在冲锋衣的立领下哼着小曲,踏着松闲的步伐穿行在人流涌动的街道上。
前方红灯落定,她顺应人潮驻足等候,期待着不久之后跳转的绿灯。
——
回家之前司珈晔打车去了趟废弃报社。
手机浏览器里呈现的和官方通报的关于昆南楼事件的资料少之又少,十分有限,她在事发前就在网上搜索过,结果最终得到的情报连50个字都凑不齐,后来重要的信息都是那位“姚军保”提供的。
而那位神秘人提供的内情和陈誓霖表述的真相也很有可能并不是实情,这时候就需要一位第三方,它不一定能佐证什么,但用来对比和区分显然很合适。
这间报社因为闹鬼废置了十几年,几年前探险者司珈晔的光临了这里,从那之后这里一直是她的资料搜集库。
报社不大,共三层,平时还会有其他报社的工作人员结伴到此查找资料,所以里外会出现脚印也很正常。
年份久远的报纸全都存放在地下一楼,2003年的报纸大概就在靠近地下室第四排的书架上,她记得很清楚。
延伸至地下室的楼梯上,几道纷乱的脚印还很新,看来不久前也有人跟她一样来过这里,那些脚印分成好几拨,走向放置不同年份报纸的书架。
其中有一组足迹的行经路线跟她高度吻合,只是这组脚印比平常人要宽,很显然有用脚掌擦试过,它的主人似乎在刻意模糊自己的性别,司珈晔踩在那些脚印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走到脚印消失的方位,司珈晔蹲在地上,手电光照向最后一只脚印,上面覆盖的灰尘还很细腻,她试着在这只脚印旁边不轻不重地踩一脚做对比,灰尘的附着程度相差不大。看来这只脚印的主人跟她一样,目标是这排书架上的报纸。
书架高两米,共有六层,司珈晔要找的那份报纸正好在六层,她不用扶着书架踮脚,一伸手就能碰到,而且她发现这些书架上覆盖的灰尘都很完整,没有被触碰的痕迹,这样一来,就可以断定,这个人要找的报纸所在的层数不高,不用踮脚扶书架,或者这个人的身高与她不相上下,任何位置高度的报纸都可以轻松拿到。
经过翻找,司珈晔在六层的角落抽出那叠报纸,核对过具体的年月日,她在相应的板块找到自己想要的报道。
尘埃和黑暗铺就的地下室里,她无视周遭静置的陈设,蹲在书架挑出报纸上重点逐一念出:
“西岭市陇源旅游公司的董事长谭陇富携其亲眷于2003年8月12日凌晨在昆南楼三楼集体自杀,原因不明……”
“死者身份,陇源公司董事长谭陇富、昆南楼前台割喉自杀者谭陇富的外甥洪海波、谭陇富的父亲谭户荣、母亲谭锦绣、大伯谭户耀、叔叔谭户升、哥哥谭陇盛、弟弟谭陇发、大儿子谭齐羽、次子谭睦羽、长女谭安羽、次女……”
“次——女……,谭——O——羽——”读到遇害人员名单的最后一位时,司珈晔卡顿不止。
这份报纸,有块破损的孔洞刚好出现在谭陇富次女名字里第一个字和第三个字中间,刚好让人看不清这位小女儿的全名。
通过细致观察,司珈晔发现这个孔洞百分百是人为造成的,绝对不是无意之举。孔洞边缘有黑色的被灼烧过的痕迹,凑近细嗅,是线香的味道,而且气味的浓度还很高,也许这个破坏报纸的人可能料到有人会前往报社查看这份报纸,所以在她到来前不久,蓄意用线香烫穿关键字,为的就是掩盖谭陇富次女的完整姓名。
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有两个,第一,这个死掉的关键人物是一条线索,破坏报纸的人不希望发现者通过这位次女找到昆南楼背后的真相。
这个假说难以陈立,线索稀缺年代久远,事件还涉及灵异玄学,就算有关键人物但也是个死人,根本无从查起。
疑惑的是,这个烫穿报纸的人为什么不拿走这份线索,而是放回原位?
不过,在情报缺失的情况下,对方的意图暂时不明。
第二个假设很大胆,很符合猜想者的个人风格,她默默在脑海里洗涮了好几遍。
黑夜里,那份报纸在司珈晔手指的紧攥下生出褶皱,接受着她的喃喃细语:“旧事早已隐如尘烟,一个死了二十年的人还会有人在意吗?谭O羽啊谭O羽,你到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