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长过肩膀的青绿色头发肆意而疏狂,眼含锐气,鼻梁和下颌角的线条简捷利落,整张脸冷淡中带有攻击性。
军绿色无袖背心下的两条手臂,放松状态也能看到流畅清晰的肌肉线条,三角肌的加持下,两道肩膀的宽度和厚度显著提升。复古绿色的牛仔裤配合散漫的站姿,还有不用故作姿态也能感受到的稳健下盘和紧实的腿部肌肉。脚下擦拭得锃亮的42码黑色作战靴为完整的体势添上最后一份飒爽。
完成全部事项,司珈晔拎起背包单挂右肩,阔步一迈迅速下楼,楼梯的起伏不定没有影响到她,反而使她劲挺的身形更为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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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站台前,司珈晔双手环抱胸前,斜倚在玻璃幕墙上注视着几步远外与等候行人谈天说地的算命先生。
这人穿着一身粗布衬衫和长裤,年龄约莫五十上下,身形偏胖,嘴边蓄着一圈短须。察觉有道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那人推销完自己的玉牌吊坠收完钱,改换原来的高深莫测,一副见到绝世奇才的表情,伸出那根颤抖着食指小跑着奔向司珈晔。
“哎呀呀,哎呀呀,我勒个老天呐!”算命先生一路惊叫感叹,挡在司珈晔面前上下打量了好一阵,直把人看烦了他才低声说道: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借一步?”身边一左一右分别是坐着等车的行人和站牌,身后是条电瓶车驰骋的小路,前面算命人挡道,司珈晔实在想不出哪里还能借一步说话。
“就在说吧。”她也不信这些,直截了当道。
说完,算命人伸着脑袋在司珈晔的脸上细看了足有一分钟,然后闭着眼,侧头望天,手里不知掐算着什么,脸上的表情随着手指间的动作愈加得意,不等睁眼,他笃定道:“姑娘你可是庚辰年出生?属龙?”
这也不难看出,经验的累积能够支撑他猜出个大概,司珈晔嗯声回应。
算命人叹息道:“姑娘,听我一句劝,你过会儿要去的地方实在凶险得很,会有性命之忧,最好还是不去为妙啊。”
这话把司珈晔说愣住了,不过她没有具体表现出来,很轻巧地打着哈欠装作若无其事,刚好,眼睑下的黑眼圈也能掩盖真实状态。
如果在这种人精面前有反常态的呈现出对方预料之中的神色,那么后续的就会落入对方藏在话里的圈套中,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连思考的时间也会被剥夺,完全被牵着鼻子走,最后心理防线和人际关系中的边界线逐渐淡化,沦为只能掏钱买教训的倒霉蛋。
司珈晔本来不打算理他,随便打发几句就走人,但听到他这么说,于是抱着刺探其真实水平和满足兴致的心态佯装无知,一副受惊吓的表情轻声焦躁道:“啊?大师,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算命人上钩,抚着短须露出难以捉摸的模样:“我不仅知道这些,我还凭面相和气场看出你的生辰八字。”
生辰八字之类的司珈晔并不好奇,她早已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哪月哪日,身份证上标志的生日是她进入孤儿院那天的具体日期,所以连她本人都不清楚的事也没必要再听一个江湖骗子说三道四。
想到这,不远处的13路公交车隔着一个红绿灯就快来了,司珈晔不想再浪费时间,于是压低声线,凑近算命人的耳朵拉近距离:“大师啊,我对生辰八字大运流年什么的暂时没有兴趣,我现在就只好奇一件事。”
算命人眼见有望,组织好措辞,赌上职业生涯准备实话实说:“我可告诉你啊,方圆百里就没有我常老道不知道的事,你尽管问。”
得到想要的回复后,司珈晔虚浮着语气故弄玄虚道:“大师啊,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想知道……”
她每说一个“真的”就会特地拉长尾音,组成语句的每一颗字真伪难辨、半真半假,让人理不清说话人的真实意图。
“我的死期,具体是哪一天?”
抛下这个问题后,公交车刚好到达,在其他行人陆续上车时,司珈晔观察着算命人脸上的不可置信,注意行人流动的同时等待答案。
“这……这这这!”算命人手足无措起来,他垂着头,飘忽的眼神不断在眼前的地板上搜寻什么,转速飞快,最终在司珈晔上车后,他才艰难地吐露出八个字,“任其自便,任其自然。”
只是还没等算命人说完这段话,司珈晔已经站上公交车的阶梯踏台,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切换手机里的乘车码上,反应过来时,身后的车门已然关闭,无声无息地屏蔽了那个求之不得的答案。
公交车走远后,站台上的算命人面朝司珈晔离去的方向使劲张望,随后背过身掐指一算,表情在凝重与释然之间来回切换:“哎呀呀,此女不得了啊,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的纯阳女,鬼惧之,亦喜之,此后多坎坷,慎终如始,则无败事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