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榆对上方知易那双淡漠如雪的眼眸。
她对魔器所知甚少,但她记得宗派长老每每谈起魔器便讳莫如深的模样。
她好半晌又问道:“师尊有何打算?”
方知易轻飘飘地收回了目光,反问道:“那你呢,你有何打算?”
云榆还没来得及给出回答,听见他说:“潜入魔族?找梅家人打探魔器消息?”
方知易竟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
他竟然知道魔器现世的事情。
云榆从不少人口中听说过方知易的神通广大,她一向觉得师尊被传得未免太过神乎其神了。
如今却是切切实实体会到了他的神通广大。
她一时竟不知道是先质问方知易知道魔器现世为何不作为还是先为自己偷偷让梅落雨在暗处见他一面而道歉。
云榆身体紧绷,她紧紧地抿着唇。
方知易却似乎并不想在刚刚的话题上停留下去,转而问起了与刚才相似的问题:“云榆,你当真不悔?”
云榆应得很快,不假思索地回道:“弟子所修众生道,所做一切皆是出自自己的本心。”
“弟子不悔。”
她的最后一句铿锵有力。
他沉沉地看着她,云榆觉得自己的一切在这道视线下展露了出来,无所遁形。
方知易手中剑在两人对峙之际突然挣脱方知易的控制,飞到云榆身旁,轻轻地蹭了蹭她的衣角,好像在安慰她一样。
方知易扫了它一眼,剑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不情不愿地慢慢飞回方知易手上,彻底的安分了。
方知易轻抚剑身,意味不明地说道:“若是得道成仙与此事相违背,你还会做吗?”
云榆的心仿佛有一瞬停止了跳动,她握着剑的手紧得发痛,不可置信地望着方知易。
月光皎洁,照在他脸上,显得他的肤色洁白如玉,目光柔和似水,难得的呈现出温和的模样。
他说:“有些事,是注定要舍弃的。”
云榆哑然失声,握着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着。
方知易目光落在云榆身后幽暗处,过了一会儿,他说:“我先回去了。”
方知易转过身,却没有立刻就走,他留下了一句:“若有要事,可以联络我。”
云榆鼻子一酸,涌起一阵莫名的伤感。她想起二人初见时的情形,勉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叫住了他,大着胆子问道:“师尊,你知道梅落雨也在此处吗?”
方知易身形微滞,他轻轻摩挲着剑柄,回答道:“她不在此处。”
云榆心中一惊,想了想还是问出自己困惑已久的问题:“师尊,你恨她吗?”
方知易反问道:“我为何要恨她?”
如果不恨的话,为什么不顾众人劝阻执意将梅落雨妖修身份昭告天下,间接导致其落得个万人唾弃的下场。
如果不恨的话,为什么在赶她出宗门时放下狠话,扬言若再见到梅落雨,会亲自杀了她。
云榆第一次见到方知易对一个人有如此浓烈的情感,她并不相信方知易的回答,却又想不出方知易骗她的理由。
她低着头,呆呆地望着地上落叶,脑海里思绪纷飞,再抬起头时,眼前已是空空如也。
方知易不知何时离开了。
云榆心中烦闷,索性在山中闲逛了起来,走到某地时,停下了脚步。
此处地上有非常多的叶子,散乱地落在地上,奇怪的是,地上许多叶子瞧着明明是刚长出的新叶一般。
她拾起一片嫩叶,看清叶子上划痕。
云榆在此处各个地方察看了一二,轻而易举得出了结论。
有人在这里练了很久很久的剑。
是梅落雨吗?
可是据她所知,梅落雨在被赶出凌云宗后,再也没有用过剑。
云榆心中默默叹了叹气,她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提起了手中剑。
云榆在山中练了一晚上的剑,心中闷色方才消解一二。在天将亮未亮之际,回到了客栈中。
哪曾想在客栈楼梯转角处看到了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