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军叔的摩托车上,紧紧搂着他彪壮的腰。午后的热风吹得我心乱如麻,也将军叔身上橄榄绿的气息吹进我的身体,使我情不自禁想堕落下去,堕落进他山一样的背影里。将脸紧紧贴在他的后背,让心如火一样炽烈地燃烧,唯有这样,才能遗忘掉痛和忧伤,才能让我这颗情窦初开的心,获得一丝安宁。
军叔将摩托车开得很稳很慢,小镇街边的楼阁就像一叶叶船帆,从我身边轻轻飘过,那些陌生亦或熟识的面孔,也从我视线里一闪而过。周围很静,静得都能听见军叔的心跳,我干脆闭起眼睛,只感受着军叔和我两个人的世界,在漂,在漂,没有尽头......
“小磊,到家了。”军叔刹住车,用两只大脚支在地上,回过头轻声对我说。
我松开双手,抬起头向自家的院门口望去。还是一样的深宅大院,一样的绿荫匝地,心头竟感到一丝恐慌和不安。不远处的空地上停着两辆豪华的小轿车,一辆奔驰,一辆保时捷,这会是谁呢?小镇里谁舍得买这么名贵的车?“家里来客人了。”军叔说着下了车,将摩托车锁好,钥匙揣进裤兜里,“走,进去看看。”
客厅里很热闹,云吞雾绕,谈笑风生。除了王镇长和他小舅子之外,还多了三个男人,两个中年人,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年轻人一眼就能看出是位司机,因为数他衣着简朴,白衬衫,黑色休闲裤,默默坐在屋角的沙发上,既不抽烟,也不跟其他人胡吹滥侃,只是捏着手机无聊地打着游戏。两个中年人一个是瘦高的身材,长方脸,眉心有一颗黑痣,油光满面,上身一件丝织的咖啡色衬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西裤,质地柔软,平整得连个褶都没有,他正跟王镇长郑重其事地谈着什么。看王镇长一副唯唯诺诺摇尾乞怜的样子,想必此人大有来头。另一个中年人彻头彻尾就是个胖熊,比我爸还要胖一圈,平头,红润的脸上总是堆着笑,像个弥勒佛,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衣着相对来说较休闲,但满身的领导派头足以表明他的身份地位,绝非等闲之辈。
后来才听我爸说,这两位贵客一位是县委的董书记,另一位是国土局的冯局长,这次从县里下来,是受王镇长之邀,特地参观铜子镇的富丽风光,之所以安排在我们家接待客人,自然是因为我爸在我们县也算得上是成功的农民企业家了,在王镇长的带领下,团结全镇人民共同致富奔小康,就在去年全县的劳模表彰大会上,我爸还捧回来一个奖杯呢。
我爸正跟胖熊聊得起劲,一见军叔和我进了屋,就站起身,毕恭毕敬向胖熊陪笑道,“冯局长,这是我兄弟仁军,这是我儿子丁磊,才从外面回来。”
“哦,我听说了,你兄弟当过边防武警?是他吗?”那位冯局长抬了一下眉,两个黑眼珠在眼镜片里像两颗摄像头。
“呵呵,冯局长好记性,我啊就这一个兄弟,从部队回来本想让他去派出所工作,可他喜欢教书,正好咱镇缺老师,就遂了他的心愿。”我爸真能见风转舵,因为我听慧觉师父说,军叔是被王镇长的小舅子从镇派出所排挤出来的,当小学老师还是后来的事。
“儿子,还不过来见过你冯伯伯。”我爸见我倚在军叔身边冷冷瞅着他,许是猜透了我的心思,就招呼我过去。
“冯伯伯好,冯伯伯真是有福呢,都成如来佛了。”我走上前,笑嘻嘻地打趣道。
本以为这个冯局长会勃然大怒,结果大大出乎我的意外,他伸出熊掌把我的手握在手心,乐呵呵地上下打量着我,回头跟我爸笑道,“你小子不简单啊,生出这么个帅气的儿子,虎头虎脑的,叫丁磊?”
“是啊,我老虎的儿子,错不了。”我爸见冯局长高兴,脸上一时阳光绚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