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那肉头鼻是很可爱呵，做下酒菜不错。”我说完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把嘴里的汤喷了一桌子。

我妈破天荒也笑起来，不过没有我笑得那么放肆，强忍着拿拳头轻轻擂着我的后背，“你这孩子，没大没小，是不是伤好啦？”

我爸见我妈跟我高兴地扭在一起，一时也高兴，一扬脖，一杯酒下肚，“你们娘儿俩是不是偷着算计我啊？”

“爸，刚才我妈说您没大没小。”我玩笑着说。

我妈一听假装嗔怪道：“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学会逗你妈开心了，掌嘴就算了，妈妈罚你把这碗鱼汤喝了。”

“妈，不想喝。”我偎在我妈怀里撒着娇，“汤喝多了，晚上老起来小解。”

“不听话啊？儿子，趁热喝，妈特意给你熬的，新鲜得很呢。”说着，我妈端起碗就要往我嘴里喂。

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突然莫名其妙烦躁起来，我爸那天逼我吃饭的情形历历在目，像一道阴森的鞭影劈头盖脸打来，我惊恐万状，本能地伸手去挡，“不要逼我！”

只听咣当一声，那碗鱼汤从我妈手里滑落，翻倒在地板砖上，碗也碎了，汤洒了一地。

“儿子，烫着没有？”我妈吓得慌了神，捧起我的手哆嗦着反复看反复看，“儿子，妈不对，啊，不该逼你，儿子，你怎么啦？”

我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愣愣地坐着，一句话也没说，连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到底怎么啦？为什么这样容易冲动？

“他爸，明天带儿子去县里看看吧。”我妈抚摸着我的手，心疼地对我爸说，“儿子回家来，前前后后出了这么多事，扛不住，他还是个孩子啊。”

我爸和马帅早就围在我身边，也是惊魂未定，马帅拍拍我的肩膀，“磊子，咱不难过，啊，累了不，要不先回屋休息？”

我爸没敢碰我，他知道我对他的成见很大，怕再勾起我心里的伤心事，只是跟我妈说，“也好，明天我带他去医院精神科看看，咱的儿子，不会有事的。”

“我不去。我精神没毛病！”我的反常举动，把爸妈都吓坏了，没再说话。“如果你们盼着我早死的话，就送我去医院吧。”说完，我毅然站起身，见爸妈眼里溢着深深的悲哀，我的心也很难受，“爸，妈，别为我担心，我没事。我不想让人笑话我是孬种，爸，你不是说我是老虎的儿子吗？”我勉强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来，“你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孬种，是不是？”

“儿子，爸是——”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声音缓和下来，“对不起，妈，本来好好的，是我闹得你不开心，让你们都为我不开心，妈，我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别难过。明天我去看看军叔，妈。”说着说着，我的泪又不争气地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儿子，妈不怪你，不怪你。”我妈紧紧搂着我，一时声泪俱下，“好吧，明天咱一家都去看你叔，儿子，别怕啊，你叔命硬，不会有事的。”

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我平静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下，隐约听到有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玻璃窗，湿湿的感觉漫上心头，是啊，回家来的第一场雨，终于拨开云层，走进我生命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