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阳光照在我脸上的时候,军叔还没有清醒过来,许是昨晚上累坏了。卧室里弥漫着浓烈的男人雄性的芳香,被褥上盛开着几朵莲花。我穿衣起床,打开窗户换点新鲜空气进来。
走近床边时,望着军叔那张沉静祥和的脸,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漫上心头。不知道他一会儿清醒过来会怎么想,毕竟那些莲花都是他的作品。
推开门,马帅竟傻站在门口,活像一具木乃伊,好悬没把我吓晕过去。“大清早的,吊丧啊?”
“磊子,我都收拾好了,你送送我吧。”他面如死灰,连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送你去哪?”我有些糊涂。
“回家啊,昨晚不是跟你说了吗,今天走。”
“帅哥,再等两天吧,等我舅舅来了,咱一起走。”我说的是真的,因为昨天就接到我班主任的电话,让我去学校拿通知书,说是被县一中录取了,得先去学校报到,军训,然后是摸底考试,九月一日正式上课。
“不了。磊子,我是真的要走了。我想自己必须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反思一下,要不,开学了我还是这个样子,怎么面对我的那些学生?留在这里,我怕自己会做出更极端的事情,既伤害自己也毁了你。”马帅低着头,像霜打的茄子,我看得出,他是去意已决。
“是不是因为我?”尽管我平时不怎么待见他,但他真要走,我心里还真有些舍不得,他是真心实意对我好,而军叔只是把我当成慧觉师父的替身。“好吧,我回到芙蓉镇会去看你的,你别往心里去,咱还是好哥们,对不?”
马帅这才抬起头来,那双晦暗的眼睛里满是泪光,“磊子,我是真喜欢你。”
“我知道。”
吃早饭的时候,我跟爸妈说,马老师今天要回去,我去送送他。
“怎么不再多呆一天,跟磊磊一起走,多好。”我妈客套地说,我爸也好言挽留。只是军叔一句话也没说,他脸上的表情一直令人捉摸不透。
“叔,婶,家里确实有点事,得先回去,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军哥,你也多保重,好好养伤。”马帅微笑地跟大家告别,他从我手里接过背包,就起身往外走。
我跟在他身后,爸妈和军叔也跟出来送到大门口。马帅回头了好几次,向他们挥着手。我始终没回头,“行了,胳膊累不累啊?还没完了?”我恨恨地骂道。
*
走到庙子坡下时,马帅站住了脚,“磊子,我想去庙里拜拜,你去吗?”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我本不想去,只是让马帅一个人上山,情理之中也说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跟他上了山。
还是那座寺庙,还是那棵黄葛树,还是慧觉师父和他的一池蓝莲花,庙里有几个人正在烧香拜佛,我站在庙门口,让马帅先净了手,“去吧,把包给我,我在外面等你。”
“你不一起去?”马帅从肩上将包递给我。
“我来过好几次了,老拜的话就不灵了。”其实,我只是不想见慧觉师父,心里有愧。“我师父要问起我,你就说我没来。”
也不知道马帅在佛前许了啥愿,好半天才从庙里出来,顺手递给我一个玉佛坠,“你师父让送给你的。”
“你自己留着吧,我不希罕这个。”我拉着他就往山下走。
“磊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啊,你师父人其实挺好的。是不是因为那天我说错话,你当真信了?我那是胡说八道。我在佛前说了,往后一定不再给你添乱了。”
“你在佛前许啥愿了?”
“你猜。”
“爱说不说,算我没问。”
“生气啦?我许我们俩能够白头偕老。”马帅笑眯眯地拿眼睛瞟着我。
“无聊。”走过军叔的学校时,我情不自禁往军叔住的窝望了望。往事如风,我心漂渺无依。“帅哥,沿着这条路再往前走两里地,就到大公路了,那里有去县城的大巴经过,到县里你再倒车回家吧。”
“你不送我上车啊,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走这么远?你也忍心。”马帅说着用胳膊将我偎在他胸前,在我耳边小声说,“磊子,昨晚的事,真的对不起,你不怪哥吧。”
“什么事啊?我没听懂。”
“怎么没发生什么事吗?”马帅长舒了一口气似的说,“也怪我,看你跟你叔那么亲,我都要疯了,所以就在帮你军叔搓澡的时候,在他身上抹了药,听人说那药很灵的,怎么不灵了?”
“什么不灵了?”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说昨晚军叔怎么跟着魔似的,一夜没安生过。“你占我叔便宜了?”
“他那大块头,我怎么会喜欢?本来是为你备的,怕伤害你,所以一直没敢。”
“到底什么特效药啊?疗伤的?”我继续跟他装疯卖傻。
“助燃的,是我从网上买的,他大爷的,网上骗子真多。”他愤愤然起来。
唉,马帅啊,你为了让我对军叔死心也没必要使出这样阴损的招吧,我看你真的是疯了。“就到这里吧,拐过那道山梁就是大公路,我累了就不送了。”
“嗯,累了咱就在路边歇会儿再走。”马帅把我拉到树林里的大石头上坐下,亲昵地握着我的手,“磊子,都要走了,咱再亲热一下下呗。”
“你想干嘛?”我鄙夷地扫了他一眼。
“再帮我打一次飞机呗。”他脸皮真厚,说这种话的时候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我来了有十多天了吧,你一下还没碰过我呢。”
我肺都要气炸了,“马老师,今天我可以帮你,但是有一样,等打完了,咱俩从此就绝交,你看着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