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反倒紧紧将我抱住,用几乎颤抖的声音道:
“我说过,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事,对不起!”
这句话倒是不知来处,他何曾对我说过这些!
不过眼下我也没心情顾得许多,只想快点离开这里,离开他。
然而他放开了我,牵住我的手,借着夜空中时有时无的电光,一步一步带我走出花园。
出了花园,巷子里还有几盏幸存的灯火能帮我们照路。
陶玉阶松开我的手,大雨中他突然问我:
“你为何如此在意那株暗夜幽兰?”
我毫不考虑,直接答道:“那么名贵的花,我若是照看不好,恐三弟弟责怪。”
他突然停住脚步,雨帘之后他的表情显得有些失望。
“少夫人!您怎么冒着大雨就跑出来了!”
巷子拐角处,小梨突然跑了过来,她穿着斗笠,我险些没认出来。
“三公子怎么也在这里淋雨?你们这是要做戏水鸳鸯啊?”
小梨的话让我想到了刚才的事,一抹红云瞬间腾上我的双颊,幸亏天黑了并不会被人察觉。
我嗔怒道:“说什么荤话!”
小梨还跟我嬉皮笑脸,“是小梨没轻没重了,少夫人别生气嘛!”
她说着,将带来的斗笠披到我身上,又对陶玉阶道:
“抱歉了三公子,奴婢不知道您也在,没戴您的那份斗笠过来!”
陶玉阶留下一句“回去后给少夫人准备姜汤!”,便与我们背道而驰,回前院去了。
我和小梨回到杏屏院,她急急忙忙为我准备热水和换洗衣服,嘴里还嘟囔着:
“这个西蔷儿也太不靠谱了,说是去花园接您回来,结果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我见你们许久未归,这才跑出去找您!”
我泡进浴桶里,热水给我带来由外而内的温暖。
陶玉阶在我唇齿间留下的痕迹虽然看不见,却也挥不去——因为它已经无形中印在了我心里。
回想起刚才风疏亭的事,我的心中就像是有千丝万缕纠缠在一起的乱麻,怎么解都解不开。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会任由他对我做那样的事?我明明知道他是一个连亲兄弟都会毒害的魔鬼!
更何况,他杀了秋梨啊!
他吻我的时候我应该觉得无比的恶心才是,可是为什么我没有闪躲?
“西蔷儿?你这是去哪里了?少夫人都被我接回来了,你倒是没影了!”
我被小梨的声音打断思绪,转头看见西蔷儿一身也全被淋湿了。
她眉间满是阴云,我说不清那是什么表情,只听她惫懒地道:
“我的灯被大风吹落了,外面有些黑,我摔了一跤动弹不得,只能找个廊沿躲雨休息,对不住少夫人!”
我本也无意责怪,故作关心地道:“摔了哪里?要不要孙大夫给瞧瞧?”
“不必了,皮外伤,我回去上点药就行了!”
“那你先回去歇着吧!这里有小梨呢!”
她低着头,好像不大有精神一样地退了出去。
……
后来的几天,我每次见到陶玉阶都无法面对,总是能躲就躲,能不说话就不同他说话。
有一次,褚右河私下里来找我,他告诉我陶玉阶和陶链又准备去举县田庄了。
“这才没过多久,陶光却第二次让这对兄弟去举县,实在没有道理!”褚右河对我道。
我不以为然,道:
“我听说举县的县令是陶氏兄弟的舅舅,他们大概是去探望舅舅吧!”
“探望舅舅也没必要如此频繁!”
“陶家在那边有个田庄,说不定他们是去那边料理田庄的事。”
“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两兄弟亲自前往,我猜测他们在举县有什么行动。”
我不解道:“能有什么行动?”
褚右河沉思着,道:
“陶家要谋反,就必然要有兵,如今圣上已经收回陶氏的兵权,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私自练兵。”
“你怀疑他们的私兵被藏在举县?”
褚右河点点头,然后期待似地看着我,道:
“胧胧,以我的身份陶光不会让我跟着去举县,这次只能拜托你了!”
我这才明白,原来褚右河这次来是想让我跟着陶玉阶他们去举县,暗地里打探虚实的。
可我现在恨不得离陶玉阶远远的,哪里还能甘愿随行呢!
他这次远行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我说不定还能借此时间把那天的事给忘掉。
然而褚右河再三请求,加上我也想早日扳倒陶家,为秋梨报仇雪恨,所以最终还是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