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肃井有力,一如那一丝不苟的声线,隔着门扉,也有种规正的压迫感。
“师弟,师父有命。”
这个称呼……
相曜低眸,看向怀中。
手掌轻挪,捂住了她的耳。
阿琼懵懂看着他,乖顺地蹭了蹭。
在他怀中,她提不起丝毫力气,只有越来越重的难过,眸光近乎涣散。
颤抖、痉挛般的挺身、不自主的挣扎……皆被他禁锢在怀中,没有丝毫余地。
可她的泪却渐渐止了,哪怕面颊肌肤已烫得惊人,也红得惊人。
心因他紧密的怀抱,陷在密实无边的安全感里,让人窝心贪恋,恨不能永久。
哪怕求而不得,哪怕一生都如此刻般身如炼狱。
只要是他,怎样,都好。
相曜沉眸如渊笼罩着她,口中的话,却是对着门外之人。
“还请师兄,先行前往大殿。”
话音落下,长久未有回音。
阿琼死死咬着唇,身已狼狈不堪,汗水浸透长发,湿漉漉地黏在鬓边、颈脖、半透的身躯……诱出自骨血而出,馥郁的浓香。
缠绕、攀附。
渗入到很深、很深的地方。
相曜身若明松,不动如山,可汗滴落得越来越快,劲指扣入床榻,几乎撕裂莲纹。
漫长的时光里,只余呼吸可闻,喧嚣如瓢泼。
阿琼眸光已失了焦,身子发酸发软,连脚尖都崩到极致……她,她快不行了……
终于,门外有些微响动。
摩诃应下,道:“好。至多,一个时辰。”
平常的一句话,放在律僧摩诃口中,肃如警告的最后通牒。
脚步远去,阿琼崩溃地溢出一声泣音,身子一抽,狠狠痉挛。神思……破碎到已全然意识不到自己而今的情状,也控制不住……
耳边响起长久的嗡鸣,口中好像本能地唤着什么,她亦听不见了。
只心底隐隐约约浮现一个念头。
定……定是有什么不对……
从前,她便是再难过,也没有像现在这样,这么快,就,就连感知都错乱到这个地步,身子敏感到像是犯了病……
……失控、剥离,溃散如斯。
还,还偏偏越是如此,她越……
呻吟渐成轻声的啜泣,呜呜咽咽,身子难过得,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逼得她快要窒息。
不留余地地,将她胡乱扯入一片迷离的混沌。
意识再浮起时,相曜已不知何时坐起身,将她揽在怀中。
他……也很难受。
阿琼感觉到,他与她相贴的部分硬如石玉,肌肉克制地颤栗。
可即便难受成这般,即便热汗已经爬满肌肤,湿透袈裟,他的动作也依旧温和克制,死死压抑。
也,从头至尾,都不放手。
虚软的皓腕被他捏在掌中,两指微弯,摁上脉门。
阿琼在他怀中,唇齿间溢着无意识的嘤咛,细细弱弱,整个人蜷缩着,颤抖怎么也止不住。
僧人佛眸微闭,在欲海情天中挣出一分清明,竭力感知。
眉心,越皱越紧。
须臾睁开眼,望着她的面容,神情莫测。
他长长的睫羽被汗水湿透,轻垂时映下一隅透明的光影,烛光摇曳、颤动,纱帘晃动不休。
隔世的梦刻骨铭心,如今生,不祥的箴言。
他抬手,拨开她鬓边汗湿的墨发,她哭得越来越厉害,身子抖得仿佛下一刻便要昏厥,汗液交融、渗透。
“施主。”
他唤她的声音沉静,偏声线,喑哑得仿佛在粗石上滚过,尾音有竭尽全力也无法克制的些微颤抖。
阿琼没有回应。
她的气力流失得太过,脖颈已有些软了,靠在他胸膛,被身子带得不规律地抖,肺腑滚烫,额角细密的汗却发凉。
他又唤了几声,大掌将她的侧颊纳入掌心,沾了满手浓香。
最后,喉结滚动,低低溢出两个字。
“阿琼。”
分明该陌生的两个字,吐出口时,却熟稔得仿佛唤过千百遍。
阿琼终于有了反应,鼻间溢出一声秾音,颤巍巍支了眼,眸光失神而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