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茜本也打算收剑,于是两剑便互擦而过,带起一阵火花。
几人隔着雨幕同时看去,一名头戴斗笠,肩上搭着蓑衣的黑衣女子便出现在视线当中,她没用灵力避雨,蓑衣上的雨水汇聚成柱,正笔直的往下淌。
陈沐愣了一瞬,大吼:“快走。”
怎料那女子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了过来,站在三步远的地方停下,那斜插进地里的寒剑,带着一丝水痕灵力落回她手中。
豆大的雨砸在身上,叶霜举剑指着,横眉冷对:“是你要杀我兄长?”像是完全没有将陈沐的话听进去。
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顾卿卿抬眸,打量着,这人没用黑布裹身,蓑衣虽遮了她大半身形,却也看得出是个能见阳光的,而且提剑时剑身流淌的灵力,是个没中美人裳且法术很强的修士。
雪茜也打量着她,脸上表情皆无,“暗河里流出的尸体可是你三人所为?”
叶霜刚要开口,陈沐便急忙出声打断:“是我,是我所为,不关他们的事,要杀便杀我,我是大哥,我认了。”
“你认什么认?”叶霜掀开头上的斗笠,大吼道,“做错事的又不是你,要认也是我认,轮得到你?”
命脉被人拿剑抵着,曹阳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呜呜呜,我们到底有什么错要认?明明那群魔头才是罪魁祸首,关我们什么事?是我们想杀人吗?是我们想吃人肉吗?”
他哽咽着,“我们……我们不也是受害者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他越哭越大声,眼泪鼻涕瞬间就糊了一脸。
陈沐听见此言,也眼眶含泪,别过头去。
场面朝着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发展,双方僵持着,倒是温术,有些不忍心地扯了扯徐良拿剑的手。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顾卿卿静默着,顿时明白了过来,说到底,此次祸事都是因南境魔头投毒而起,但凡和美人裳有关的,那被害的也成了害人的。
也就一时难判对错,谁有罪无罪了。
雪茜听着这人痛哭流涕的埋怨指责,不置可否,缓了片刻,才说,“此事虽因魔头而起,但杀人取肉的是你们,推卸责任的也是你们,你们仗着法术修为便对无辜的百姓动手,还敢说没错?”
顾卿卿闻言,颇为赞同,点头如捣蒜。
曹阳也深觉理亏,不再多言,也像是终于将近日的不忿发泄而出,歇了哭声,只是还是有些断断续续的抽泣。
陈沐闭了闭眼,有些难堪,毕竟他们兄妹三人行走世间,仗剑救人无数,多得百姓夸赞,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人劈头盖脸的数落了一顿。
“杀人的是我,两位兄长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我喂下人肉,”叶霜取下蓑衣,将其同剑一起丢在地上,她看着雪茜,冷静了下来,“若真要人为此付出代价的话,你们便取我性命,放他们离开。”
陈沐顿时双目圆瞪,他怒斥道,“住口,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不快走?”
顾卿卿垂了下眼,看着被当破烂一样扔在地上的东西,心说,倒是有骨气,还挺讲义气的。
徐良收回手,曹阳连忙连滚带爬的缩到陈沐身后,雪茜没看地上的东西,抱着剑,“你没中美人裳,为什么。”
虽没明说,都知道在问什么,雪茜想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
叶霜耸了耸肩,毫不在意的说,“我自生下来起便不守规矩不讲责任,两位兄长将我收养长大,在我眼里,其他人什么也不是。”
顾卿卿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雪茜也像是没料到这个回答,脸上严肃凝重的表情出现一丝困惑。
那现在该怎么办?不管了吗?
但是雪茜从小便被灌输责任重于天,保护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是她的职责,对于这种残杀百姓之人,她一向都是不会手软的,怎么如今会这么……
她自己想半天,想出了个词,纠结,对,她怎么会这么纠结。
这两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受惠,虽罪不至死,却也不能轻易放过,而这个女子,雪茜盯着她,有些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顾卿卿想了一下,觉得事情还是有些不对,就算要吃肉,人又不是饕餮,怎么会有两具尸体?于是她开口询问:“那两具从河里飘出来的尸体都是你们干的?”
“怎么可能?”叶霜凝着眉说。
陈沐也立马站了起来,语气着急,连忙解释:“不是,那两具尸体不是我们干的,暗河里四通八达,我们在里面呆了半个月都没摸清路线,从不敢深进,那尸体定是从其他暗流里飘来的。”
顾卿卿扫视着这三人脸上的表情,毫无破绽,不像在说谎,可那尸体又是从哪飘来的?叶霜杀的又是谁?
徐良也反应了过来,问:“你杀的谁?”
叶霜闻言,凝着的眉皱得更紧了,她语气颇为嫌弃,还带着一丝厌恶:“哼,不过杀了一个该死之人罢了,那人趁我不在,便想对我行动不便的两位兄长动手,见我回来,还想仗着自己那点拳脚功夫把主意打在我身上,真是不知所谓,要不是我兄性命垂危,我还不屑取那卑劣之人的血肉喂我兄长。”
说到这里,她表情极度难看,“拿去喂狗我都嫌弃。”
陈沐:“……”
曹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