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维护在中间的青年捂着手腕按揉,愤懑抬头却震愣当场。他急忙撇过头,侧身挡住了要冲动的同伴,“我没事,快走吧时间要到了。”
声音像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尖利而急促。
场内的灯光渐渐暗淡,舞台上的光线愈发亮眼,早场的驻场歌手已经上台,他们确实没多少时间可以耽误。
硬生生把怒气咽下去的人转身往后台走,走在排头的青年人逃也似的躲进后台,如芒在背。
“找到你了。”
楚然还在那骂骂咧咧,宁潇珩却全然听不见。他死死盯着那道慌忙逃窜的背影,眼神犹如锁定猎物势在必得的猎鹰般锐利。
周遭摇滚音乐奏响,嘈杂非常,但他只听得到自己胸腔中急速跳动的心跳,四肢快速充血炙热非常。
恍若梦想成真、考场上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般欢喜。指尖还残留那细腻而温热的触感,无事不刻的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不再停留于虚无缥缈的幻想,而是实实在在的出现了。
他的眉眼更加成熟锐利,气质身形却也更加冷漠单薄,宛若夜晚绽开的昙花,清冷皎洁却也孤寂。
我终于找到你了,阿宸。
随着年龄渐长更加成熟稳重的宁潇珩,此刻却宛若声色场中对着美女垂涎欲滴的醉汉,死死盯着肖宸离去的目光,即便大门紧闭他也不再移开。
旁边没心没肺、久等不到劝解的室友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兴奋得直拍大腿“原来你喜欢这一款,哎呀我真是手气好到爆一手正中红心,你等等我给你打探消息去。”
在楚然兴冲冲跑去前台八卦时,青年与跟在他身后的男女一起上台,奏唱早已预定的曲目。奇怪的是,本该主唱主领这场表演的青年却一反常态站在几人身后,拉高口罩低垂着头充当背景板,反而是让队中的键盘手担任本次的主唱,这可让台下的观众心生不满。
即便如此,在中场休息的时候还是有台下的观众给他递玫瑰和信封。恍惚回到了两人热恋期时,自己注视着台上喜欢的人耀眼夺目的每分每秒,却眼睁睁看着他收了除自己以外人的信和鲜花。
那时的自己可以在他下台后把他拉到无人的杂物间里,在他脖子上留下吻痕,热切品尝他双唇的柔软,逼迫他答应自己不再收别人信和花的无理要求、宣誓自己的占有欲,而现在……
然,肖宸只是点头致谢,并没有接过任何东西,而是有些急切的回了后台,背影随即被跟在其后的人所淹没。
楚然兴冲冲的跑出去,又兴冲冲的跑回来,手中还拿了杯新点的调和饮品,“刚刚那男孩是这里的驻场歌手,他们都喊他阿默,沉默的默。年龄没说,不过看起来也跟我们差不多。”
宁潇珩闷闷应了一声,将手中的饮品一饮而尽,没有像此前那般有过激反应。
“真看对眼了就出手啊,不过就你刚刚死抓着人家那手劲估计得罪人家了,情路艰难啊哈哈哈。”楚然调侃完,扭头就看见了宁潇珩紧缩的眉头。
他嬉嬉笑笑的用手肘去捅宁潇珩,“真一见钟情了?”
原本只是想调戏下自己这个沉稳老练得不像同龄人的小弟弟,却没想自己随手抓来的人居然就入了这位少爷的眼,真是有些意想不到。
但想到有个能让他看对眼了,他也就不用再在着酒吧里费尽口舌劝解这位醉心美色的少爷回信息和管事了。
想到这,楚然看好戏的心思收了几分,脑海里盘算着怎么撮合。野鸳鸯也没事,只要能把人拉扯回去当个任劳任怨的打工仔,那这露水姻缘也能圆了彼此的小算盘。
“说是今晚他们场的持续到九点,还有半个多钟,结束了你去后台堵人,鲜花房间啥的哥哥来帮你搞定。”
宁潇珩自始至终没能插进去一句话,脑内思维如脱缰野马般一去不复返的楚然就将一切都安排下去了。
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脂粉香气,良好的隔音设计将大部分的噪音隔绝在外,摘下一边口罩的肖宸呆坐在转椅中,他面前的化妆镜中折射出他失神的瞳眸与略微苍白的脸色。
“阿宸,你没事吧。”手心被塞进一瓶拧开瓶盖的矿泉水,一个头顶爆炸头,还挑染几戳黄毛的青年担心的蹲下来跟他对视。
“从被骚扰后你就有点不对劲了,哪不舒服吗?”说着,他还小心翼翼解开肖宸袖子上的纽扣,仔细察看刚刚被攥住手的地方。
“……就是有点累了。”他出声劝慰围过来的同伴,不着痕迹的抽回自己的手将袖子重新扣好。
“抱歉,我今晚想提前回去……”几人看着他这个模样也不敢让他再强撑下去,要叫车送他回去却被婉拒。
“没事我自己回就行,你们留下还能帮我迷惑一下前面那些找麻烦的人。”
街道上行人遛狗逗猫,捧着鲜花的小情侣在树下说悄悄话,一切都祥和而不失浪漫。
“就是你撬我看上的妞,知道我谁吗?”肖宸的还没走出多久就被一群人围在了角落里,一个满脸匪气,手上带了不少饰品,满身蒸汽朋克风的人开口挑衅。
谁?
不就是在异国他乡装疯卖狠的街头流氓吗?
肖宸只想赶快回家避免被再次围追堵截,淡淡回了声“借过”就想绕开这群人。没想到我不惹狗狗非要仗人势,仗着自己身后带的几号人,那为首的流氓当即就要去拉扯肖宸。
被眼疾手快且心情不愉快的肖宸一把扣住手腕,一矮身过肩摔甩了出去。
被摔了个眼冒金星的流氓被七手八脚的扶了起来,他撑着自己的腰怒不可遏,指着前面快速跑走的肖宸对手下的小喽啰下令,“给我打!”
“不对啊,中场休息时间结束了啊,他们怎么还没上来。”
楚然包了束玫瑰回来塞宁潇珩怀里,纳闷的四处张望就是不见刚刚被他拉来的、被宁潇珩看上的那个小青年,“该不会跑了吧。”
紧闭的房门隔绝了一切的窥视,厚重不透光的幕布遮挡了后台,楚然在群魔乱舞的人群中穿梭始终看不到人,等他再兴兴回到卡座的时候,里头已经空无一人,仅剩下一束包装精美、撒了金粉的玫瑰闪烁着细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