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爷又凭何认为,我手上的东西仅仅只有一个女人?”宋屹玔回了一个森然的讥笑。“不论公爷喜欢宫廷密辛,亦或走私通敌,小王都可以满足。只是姻亲一场,孤不想叫咱们脸上挂不住。”
手中的纸条被攥的有些变形,钊翮未曾接话。
是试探还是摊牌?自己的那些布局秦王又了解多少?但不过瞬息,钊翮脸上便挂起了假意的奉承,博弈本就是走一步看一步,城府再深算也算不过五步开外。真能靠开天眼赢了这群刀光剑影里撕出来的政客才真真叫人疑心。
既然秦王不挑破,那郧国公府便也顺势下坡,另寻出路。
“能与秦王谋事,是郧国公府之幸。钊某愿闻其详。”
“公爷可知击筑轩?”秦王满意的咂咂嘴,吩咐枕书给钊翮搬了个凳子,示意他坐下详谈。
屋外夜色渐退,曦光攀檐。在街上三两人气汇聚之时,钊翮拧着眉从后门出了院落,与守在不远处的楚肆楚六碰了头。
秦王的计划实在冒险,万不像出自他之手。若猜不中老皇帝的心思,反倒是容易把自己赔进去。
可万一呢,兵行险招,等一机缘。再不济,两党相争,必有胜者。如此看来自己做的盘算,得先一步提上日程了。
“今日迟些画卯,楚六随我回府一趟。楚肆,你且去将楚叁唤来,他们那几个,也该找点事做做了。”余光见楚肆领命告退,钊翮翻身上马,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重又站在施施然插花的宋懿安面前。
“公爷回的可真早,今日衙署无事吗?”宋懿安放下手中花铰,撑着头用含笑的眼神盯着钊翮。
她今日穿了身海棠红并蒂莲褙子,内搭也是同色缠枝花纹抹胸,看着是双目含情,无虑无忧。钊翮在她面前坐了下来,接过茶壶倒了杯水。“夫人好兴致,只是这水仙微毒,还是离它远些为好。”
“话虽如此,可我倒认为此花再毒,也总比和某些人呆在一起爽利。官场琐事繁多,这瓶花是我想送给夫君的,你看,水仙、山茶、腊梅,还有这南天竹,都品相极佳,很衬公爷。”宋懿安抬手抚去钊翮下颌的茶水,露出上臂佩戴的赤金白玉臂玔,那算是钊翮结亲时呈上的定情信物。
"楚六,将这花供到书房去。"钊翮指尖轻叩案几,唇畔笑意未达眼底,"夫人雅赠,自当时时赏鉴。"
宋懿安掩唇轻笑,青葱划过案上残枝,簌簌落下一地碎玉。"公爷这般珍重,倒叫妾身惶恐。"
檐外忽有寒鸦惊起,扑棱棱掠过茜纱窗。钊翮掸了掸官袍上并不存在的落花,紫红衣袂扫过满地狼藉。"夫人且安心插花赏景。"他临出门时略顿足,侧首时半张脸浸在阴影里,"来日方长。"
楚六抱着那瓶姹紫嫣红跟在身后,忽见主子在穿堂风口驻足。钊翮摘了片将败未败的山茶瓣在指间碾碎,殷红花汁顺着掌纹渗进袖口。
“给兖王的信鸽,可放了?”他将残瓣抛入风中,声音比檐下冰棱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