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它似乎没什么问题。
心跳急促蓬勃有力,四肢健全,器官发育良好,除了我们看不清它的脸。
在显示屏上看见它的存在让我感到惊恐——我第一次认识到它是我孕育出来的一种怪物。
我想我失去了一段时间的意识,因为我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我醒过来的时候,Gretchen女士坐在我身边,她希望我慎重考虑,无论是孕育还是其他选择——但她建议我接受医生的意见,选择放弃。
律师的出发点是当事人利益最大化,这是他们的行业准则。
显然,她是正确的。
我不适合孕育生命,我的心理状态岌岌可危,我的精神图景一直在变化,这是显而易见的理由。
我认同他们说的所有,我也很少在涉及你的事情上面选择坚持。像那条公式,像the Facebook的投资,像关于决定权的委托等等…
就像现在这样,我意识到了问题存在,但无法假装它们无关紧要。
我需要思考,我需要全盘回顾事情的开端,它于此刻的进行时和它即将出现的结果,这很像是另一场生死攸关的选择。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输了之前那一场,也不知道这一场的结果是否如同上一局。
但这似乎有些不利于现状,回顾过去会让人沉湎在伤痛之中,但我其实对那时的感觉已经淡忘。我抓住了某个点,重新聚焦了所有神经元,让那些泛起来的沉渣所掀起的波涛近似于涟漪,它们只是连绵不断的震荡着答案所在的彼岸。
这在之前的两个月中很有效。
我学会了在质证中集中注意力,在生活中分散注意力。
我现在觉得自己在之前有些安于现状,我失去了对危机的预感。
这对哨兵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当感官不再成为日常学习和生活中的绊脚石,我就变得陌生起来。
我应该把失败的结果归咎于谁呢?
好吧,或许是我自己。
邮件保存于2005年5月20日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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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习惯凌晨写邮件了,当然,我懒得发送出去。而且为了防止你看到这些邮件,我买了一台新的电脑,重新注册了邮箱账号,Yahoo就不错,毕竟你曾经想过把Facebook卖给他们。
希望护士不要再次向我的主治医生告状了,难道她不知道孤零零住在单人套房里会很无聊吗?他们为什么要把单人套房建得这么大?
(因为我们是私人医院哦,建太小了你们会投诉的,这不符合你们的消费水平)
我觉得我的财务状况要出问题了,我需要好好算算账,但我根本看不下去那些报表,说实在的这有些痛苦,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被摆了一道,不过我也没办法怨恨他人。
我应该和Dustin说声抱歉,也许还有Chris,我和他们说话时的语气真的不够友好。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你觉得他和Chris谁适合做教父呢?
算了,我不想听见Sean Parker这个答案。
我花费了一些时间来审核那些需要我审签的告知书,我在这些告知书中学习了所有可能会发生的并发症和后遗症。
我想我们国家在生育这件事情上告知了女性太少的东西,她们只是被恭喜被祝福就够了。只有像我这种失去了这些权利的人才会逐字逐句的审核告知书里面的内容。
当然,我这算不算PTSD?
我有点好奇你的回答。
我在想我是否是个残忍的人。不同于你一般的残忍。
哦,这不对,我不应该用残忍去形容你,但原谅我吧,我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
我在思索关于“它”的去向。
我不知道它是否应该跟着我,我对生活和工作都失去了控制,我无法想象它跟着我的生活,我不知道我是否会迁怒于它。
(但我想,我应该会。)
也许我很难在对待它的时候保持情绪冷静,它是那么的狡猾和不择手段,它更像你,而不是我,亲爱的。
如果它的精神体是僧帽水母的话,那我觉得现在从阳台跳下去就很合适了。
我们是要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
(但显然我是问题制造批发商)
所以我觉得它离开我会比较好。
那么,这就不用让我的父母知道了。我曾经试过打个电话回去寻求建议,但显然守在电话机前的那个人不太想听见我的声音。这样也好,它就无需同我的家族牵扯上关系。
我想他们彼此都会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