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六点，在图书馆复习完艺术史，林野径直去了食堂。没什么食欲，走了一圈，又去小超市买了杯面。

回宿舍的路上，经过球场，听见叫好声。林野不自觉放慢脚步，停驻球场边。

男生们运球、上篮、漂亮三分球。球场里爆发一阵呼喊。他们又击掌，大笑，掀衣服擦汗。

林野对球场的印象都来自周燃。

无数个放学后的晚霞里，周燃在球场挥洒汗水，林野在旁边等他。等待是被迫的、不情愿的、不得已的。

十六七岁的少年，学习好，运动神经强，叠满青春洋溢的热烈。弹跳，抖腕，掷出一个抛物线。球衣随抬臂动作向上，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条流畅好看。在非常多的时候，轻易引来姑娘们小声讨论。

满球场粉红泡泡中，周燃就会把目光投向他，非常得意地眨眼。黄昏下他的侧脸好看，眉眼里透着桀骜不驯的张扬。

林野面无表情低下头，权当没看见，继续忙碌自己的事。有时候是写作业，有时候是背单词，有时候握笔划拉草稿纸，如果有人凑近看，就会发现试卷仍是空白一大片。

少年低垂眼睫的瞬间，脑海里想的不是文法与单词，是球场肆意的笑声。没有人能在球场上赢过周燃，就像没有人像他一样，对着周燃移不开目光。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林野感到难受。他无法控制地关注周燃。

运球上篮又或者只是普通的喝水动作，都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看细小汗珠流过漂亮锁骨。当他拿冰矿泉水，恶作剧地贴上他的脸时，才后知后觉地假装嫌弃，向后退开，冷声让他拿远一点。

“哎小心！”一声惊呼。

林野一抬头，就见橘色篮球打转，凶猛朝他的脸来。

他刚要接球，已经有人抢先一步。周燃站在他面前，背对他，轻松接过球。一抬手，漂亮利落地丢回去。

林野站在他身后，目光凝视在他白皙的后颈线条上，能闻到他身上的皂角香气。周燃特别喜欢洗澡，出门前但凡有时间，都得先冲一个澡。

“哇队长！漂亮！”

“你不是回家了么，怎么又来了！”

“来打一把啊！”

没理会球场里的欢呼，周燃摆摆手说下次。他转身去勾林野的肩膀，林野来不及躲，坚硬的身体就靠了上来，是一种自然而然的亲昵，半个身子压在身上，与他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