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旭依然没有反应过来,她对自己的定位只是个孙权的记录员,最多还是个医疗兵,怎么就成最高官员了?
诸葛亮似乎也看出了她的迷茫,镇定地补充道:“您是孙将军任命的兰台令史,兰台令史,隶御史中丞,掌书奏及印工文书,兼校定宫廷藏书文字,秩六百石。虽然孙将军不应该给您任命这么高级的官员,但他既然如此任命,您就是江东的兰台令史,所以,您现在是这艘船的最高指挥官。”
“都没几个活人的船上当最高指挥官,可真讽刺,难怪一直没开船。”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大家都很累了吧。”
是啊,大家都很累了,都以为回城这种事情,会有人安排,他们只要做好手中的事情便好。
但朝旭也没做过这些事情,她哪里当过指挥官,孙权确实给了她权力、也让诸将要看在他的面子上、不得对她使坏,但她从没用过他给的权力,自然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该怎么做。
人在迷茫时,总会想求助另一个人。
于是,她看着诸葛亮的眼睛,说:“我记得你是刘豫州的军师?”
“正是。”
“......教教我,我该怎么让大家回家。”
“您不担心我一个外来人,把这一船人带去别的地方?”
我相信你就像相信公瑾一样。
朝旭的脑子里突然传来了孙权的声音,于是,她模仿着记忆中的孙权的语气和模样,认真地凝视着诸葛亮的眼睛,说道:“我相信你,就像我相信孙将军一样。这艘船现在全权托付给你,如果你需要,我的印绶也全部给你。请你,带我们回家。”
他似乎没有想到朝旭会给出如此之高的评价。眨了几次眼睛后,他用羽扇短暂地挡住了脸,让朝旭一时间看不见他的表情,好一会儿后,他移开了羽扇,缓缓从地上站起,又将袖子从胳膊上放下,朝还在地上坐着的朝旭伸出手:“我的主公也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兰台,那亮这一次,便接下您的委托,只是我现在需要您帮我一点忙。”
“什么忙?”她握着诸葛亮的手从地上站起。
“我记得您很擅长算数?”他眨眨眼,“我想知道现在船里的食物还能帮我们坚持多少天,这决定了要按哪条路回家。”
“好。”
她点头,她握着诸葛亮的手,这一刻,她不再因为他漂亮的脸而恍惚,她注视着他的眼睛:“交给我就好。”
“还有一件事,”他说,“我需要您公开宣布将这艘船的指挥权交给我,我毕竟是外来使者,没有您的公开宣布,我怕难以服众。”
说是服众,其实剩下的人根本也不在意指挥权在谁手上,但诸葛亮想要这个仪式感,她给了便是。
于是,她再一次点头:“好,你要我怎么做?”
后来,诸葛亮问她,为什么她不担心成为他的傀儡。她的回答也很简单,没必要。
一群伤员死者,活着的人又都疲惫不堪,到处弥漫着死亡气息,他们唯一的念想就是回家,在这群人里当老大,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就把所有的权力都给他,交给他完成这个带大家回家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