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烬胸腔微微震动一下,反唇问他:“你想一辈子待在美洲?”
棠越仔细思考着这个可能性:“也可以,毕竟我喜欢金发碧眼的美女。”
“……”
棠越说起这个就喋喋不休:“早知道我就该接受那位学姐抛来的橄榄枝,都是为了你和关默,我放弃了我的学姐,不然我早就有一段刻骨铭心的中外恋了。”
江寒烬可不想背这个锅:“嗯,再生几个混血崽,回去气死你爸妈。”
棠越:“……”
别看棠越这会儿在没心没肺地耍嘴皮子,好似很好相与,其实叛逆起来谁也劝不住。
当年他父母守旧,也舍不得他远走,便只想让他在国内好好上大学,但他坚持认为要去更好的学校学习,就连出国都是和父母赌着气的,甚至逼得棠越那温文尔雅的父亲说出“你有本事出国,就别再回来”这种话。
更别说他要真的与外国人结婚生子了。
经年过去,棠越依然不后悔自己出国的决定,但有些后悔自己当年没有与二老好好沟通,甚至这么多年,母亲打来电话,也都默认没再提这件事。
窗外景色不断变换,斑驳的霓虹打在车窗上,随后又一一掠过,像人生的走马灯,闪过一丛丛回忆片段。
江寒烬还来不及仔细看清那些神游中获取的记忆画面,就被棠越一声悠长的“唉——”打断了。
“叹什么气,今日这鸿门宴我不是如你所愿?”
还明面上说接风宴呢。
“什么鸿门宴?你当你自己汉高祖呢?这明明就是接风宴,那人家想来,我能怎么办?”
他没说话,不想辩驳,又似是默认。
半晌,棠越想了许多许多,意味深长道:“是该认输了。”
他不知道棠越又跳转了什么话题:“?”
“落地那一瞬,我就知道该跟我爸妈去服软了。”
说完棠越就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他愣住了——
在亲情里,这种做法的确可以规避掉许多矛盾。
那爱里呢?
认输服软就行吗?
当然不行。
他想了很久才想通,只是有情才认你伏低做小,心疼你的眼泪与祈求,无情的人只会冷眼旁观罢了。
但他好像从登机那一瞬就已经输了。
所幸无人知情。
江寒烬不断摩挲着中指侧,妄图从指节处残留的烟草气息得到一丝慰藉,抚平越来越躁动的气息。
在晦暗不明的车厢内,他鬼使神差沉声说了一句:“该去就去吧。”
棠越反倒一下来了精神:“是吧!难得你也这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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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兰府滨临申江,正对著名的灵秀一路,视野极其开阔,两梯两户,于茵与庄宥宁二人分居两端。
回到家中,她就去泡了个澡,迷迭香与北非雪松的香薰最能安抚疲惫,她不自觉眯了一会儿,再醒来时,浑身已经微微泛红,冲散了浑身沉重感。
收拾好,她便去酒柜倒了一杯哈兰酒庄的干红。烟熏橡木与甘草果香混合而来,口感丰富,气质醇厚。
寰宇品酒会必不可少的酒。
一杯下肚,便让她提起不少精气神,随后又处理起了品酒会的策划案与未曾有过Paln B。
兴许是最近经常遇到那人,所以现在只要碰到与那人有关的人事物,都会引得她一阵出神。
纳帕谷到处都弥漫着葡萄酒因子,充斥着红酒的香气,一饮而下时,还会在你的舌尖留下余味,让人流连,甚至难以忘怀。
像是六年前那个微微带着酒香甜味的吻——
那是她少有的主动,双手虚虚地搭在他肩上,红肿的唇微张,喘出的微弱气息似乎都有醉意。
“你喝酒了?”
她的确刚从寰宇那年的品酒会上离席。
但她没理会他的问题,而是大胆地问他:“做不做?”
当时他说什么来着?
他笑着,明知故问:“做什么?”
垂着眼看着她,嘴角略微有些扬起,屈起修长的手指恶劣地揉捏着她红得滴血的耳垂,想要她将一切话都说明白。
像是在告诉猎物,这就是陷阱,但请你自己跳下来。
也不管她是不是已经无奈到了极致。
但他惯有拿捏人的天分,不得到她的回答,就拒绝了她再次吻上去。
而是用有力的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后退,也不让她前进。
他看出她的不满,大手往下摩挲着她的颈子,不断地用鼻尖轻触她的鼻尖、脸颊,两人在纠.缠中交换着灼.热的呼吸。
她不满出声:“你明明……”
很想做。
“嗯,”但被他打断,“我明明。”
“……”
“那你知道你是想做什么了吗?”
只是最后,她还是没能让他如愿,趁机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说:“我来做你说的那一刻。”
“能活一刻是一刻,总好过一刻也没有”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