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形容他自己最贴切,毕竟为了一个冰红酒的方法,能吊着她这么久时间。
“跟江工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肃城的试飞基地依旧是黄沙飞扬,远处隐隐传来飞行器测试的轰鸣声。
庄宥宁坐进会议室那一刻,神情冷静,心情却复杂。
江寒烬早已经到场,正和测试组交换数据,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腕骨。
他没看她,只在翻页时低声和别人讨论着,全然只当她是看客,也不知道要她浪费这个时间干嘛。
庄宥宁面无表情地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做着记录,生怕他下一刻就发疯般丢下一个“记”字。
旁边的沈飞有些尴尬,毕竟也是头一次见助理跟老板用眼神掐架,不过,江寒烬的效率与专业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会议中,江寒烬全程精准冷静,数据公式张口就来,风暴般地推进议题。并且提出了昨晚关默说的那个问题,看着他们一副犯难的样子,才说出让他们会后去商议。
庄宥宁默默做着记录,偶尔抬眼看着站在最首位的人,还是那么锋利、咄咄逼人,却又能把一切理清楚,让人信服。
晚些时候的接待宴设在肃城某酒店,气氛轻松了许多。
席间他们闲谈不断,偶尔说到她身上,她才礼貌应对。
一道雪原金髓汤上桌的时候,直有人招呼江寒烬可要尝尝肃城的特色。
菜名倒是惊艳,只是他看着这眼熟的菜品没什么兴趣。
他撇了一眼身侧安静坐着吃着东西的人,出口婉拒了:“多谢,但我对鹅肉不是很感兴趣。”
副总郑兴笑得开朗:“哈哈哈,鹅肉?”
江寒烬蹙眉:“……”
沈飞看情况不是很好,连忙道:“郑总,金髓这种东西的确也不是每个人都爱吃的。”
郑总并不强求:“也是,还是喝酒!”
周围一阵轻笑,举杯同饮。
某人一头雾水,点开手机那个水墨“宁”字的头像发了一个问号。
,:【你昨天叫餐厅给我送了什么?】
庄宥宁能感受到放在手边的手机振动了好几次,却没有立即去看,只是做好一个“助理”的本分。
饭饱酒酣,郑兴才跟沈飞吐槽着这家酒店的服务一般,还什么连锁酒店呢,真应该换别家合作。
江寒烬听在耳里,问:“郑总了解寰宇吗?”
“寰宇?”他有些疑惑,沈飞在旁边提醒着南城的索斯茂。
庄宥宁闻言,不由得呼吸一窒,看了江寒烬一眼,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郑总可以了解一下,兴许会给你们不一样的感觉。”他朝庄宥宁伸出手,见她还愣着,“名片。”
她将自己的名片递了上去,为了不戳穿自己的助理身份,还想了个借口:“亲戚的。”
郑总接过名片,疑惑:“庄助理跟这位庄总是亲戚?哈哈哈,江工手底下真是卧虎藏龙。”
一行人后来再没聊过这个话题。
她侧头看他,他却自顾自喝了一口茶,表情平静得像刚才什么都没说过。
明明可以无视的事,明明没有任何必要,他却还是顺手把机会递了过来。
庄宥宁握着茶杯的手指收紧了一瞬,心里五味杂陈。
——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心口堵得慌,要是不问清楚,恐怕会一直焦虑,只想着饭后找个合适的时机问清楚。谁知那位郑总跟他相见恨晚,非要拉着他,送他,一路送到了金砂酒店门口,还在依依惜别。
她等在一旁,无意眼神一瞥,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气质温和儒雅,手中提着文件袋,步伐从容。
周聿衡。
“宥宁。”周聿衡微笑着走近,温声道,“刚好也来出差,猜想你就是会住在金砂,顺便来看看。”
他知道寰宇旗下所有的酒店,而金砂是寰宇在肃城规模最大,也最豪华的酒店,没有之一,光是酒店大堂的那些富丽堂皇的装饰都是请了宁港有名的大师操刀的,在肃城这个沙城,璀璨得像是一颗明珠。
庄宥宁站起身,微微颔首:“周律。”
江寒烬还在跟郑总寒暄,但眼神明显冷了下来,嘴角的笑意也僵硬。
周聿衡自然地站定在庄宥宁身边,挡住了江寒烬的视线,声音温柔而体贴:“怎么样,你还有几天结束工作?”
江寒烬与郑总道别,错身进了旋转门,没分给他们一个眼神。
庄宥宁神情没什么变化,礼貌地婉拒:“暂且未知。”
周聿衡笑意不减,目光沉稳又带着耐心:“没关系,我之后也没什么工作,可以等你一起回去。还有上次你说的那份合作草案,我还有点细节想和你确认。”
谁承想江寒烬又从旋转门转了出来,声音懒散而刺耳:“周律师,您出差还顺路蹭人家的行程,是不是不太厚道?”
场面一时有些微妙。
周聿衡转头看向他,眸光淡定,笑得无可挑剔:“弟弟说笑了,正常工作交谈而已,我相信你哥哥会理解的。”
江寒烬眯起眼,从鼻腔哼气,道貌岸然。
庄宥宁坐了一整天,其实有些累,直接道别:“你们先聊,我回去休息了。”
“嗯,好好休息,养好精神要紧。”周聿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得温柔。
送走她之后,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语气温和却刺得人心口发凉:“江——寒烬,目前她还没结婚,在法律意义上是自由身。”
“周律师这是准备挖墙脚吗?不违法,但违反公序良序吧?”江寒烬眼底的光一点点冷下来,骨节微微发白。
气氛像被刀子刮过,安静得连酒店大堂传来的背景音乐都变得刺耳。
周聿衡微微一笑,礼貌从容:“江工误会了,”他刚刚听到过那位喝醉的男人这样叫他,“我们律师不会挖墙脚。”
他明显未说完,江寒烬牙关紧咬,眼底像藏着一把刀,随时要出鞘。
在尴尬而沉闷的气氛里,周聿衡又补了一句:“但我可以排队。”
“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