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洛川的机票是晚上十点半,简璋刚订完票,张秀兰就催促快点收拾行李,早点去机场怕路上堵车。
他们前脚刚走,紧接着门铃响了。简珩从沙发上起身,拉开了门。
“哎,忘拿车钥匙了。”简璋火急火燎地取走了橱柜上的钥匙,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
又是我一个人了。
简珩盯着地毯上不知哪天染上的油点出了神,片刻后,转身走向客厅。
平常也没觉得,这张沙发居然有这么大吗?简珩把整个身子陷在角落里,屋里很暗,她没有开灯。但意外的是,月光洒下来,淌在阳台的地板上,颇有慢慢流向她的趋势。
墙上的时钟滴答地走着,门厅的鱼缸发出咕噜的声响,简钰午后玩耍的水晶球还在电视柜上不住地旋转。
就这样数着菜市场白送的小金鱼游过的几个来回,简珩眼皮落下,呼吸变得绵长。
简珩再次睁开眼睛,用力晃了下脑袋,已经是凌晨四点二十了。
浑身酸痛,她撑起身子正欲起身,又脱力摔在沙发上。
腿麻了。
简珩疼得吸了一口气,扶着沙发靠背缓缓调整姿势。直至过了半点,她才走去卧室。
一打开锁屏就被消息轰炸,侯昊洋的那栏显示24条未读。
她轻叹一声,点开了聊天窗口。
猴赛雷:【怎么样,你跟她说了吗?】
【她什么反应?】
【我猜她早猜出来了,陪咱俩玩呢。】
【我去,你猜怎么着,就刚刚,她给我发消息了!】
【你要知道她从来不找我闲聊,一发消息我就背后发凉…】
【她问我舞伴选好了吗,她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可以呀,如果不是我已经预定,还指不定谁抢谁呢。】
……
简珩看着这一串消息轰炸,无从下手。最后她引用了第三句——
星期三:【她今天要和我练舞。】
顿了顿,她补充道,
【不对,应该是现在了。】
对方没有再回信息,简珩此刻睡意全无,熄灭手机屏幕,走到卧室。
月光从纱窗间透过照到地毯上,晕出点点光斑,简珩的影子深深印在床单上,蔓延到墙壁里。
凌晨和白日温差大,她从柜子里取出一件运动外衫套上,随意把头顶的头发半扎在脑后,拿起钥匙就出门了。
海澄路离北海湾还有一段距离,步行肯定是太远了,简珩从楼下的杂物间翻出几年未动过的滑板,检查了一下发现没什么大问题,她顺势右手托住板面侧棱,袖口挽到手肘,隐隐露出小臂上青色的血管。
路上几乎没什么人,走到柏油马路,她放下滑板,右脚上板滑了几下,然后整个人都站了上去。
上次滑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两年前了吧。
风在耳边呼啸着,吹乱了她的发尾。现在是凌晨五点二十一分,北海湾的天还没有亮,海边的长椅上落满水汽,街灯都还亮着,在远处卖力地闪烁着。
滑板的轮子压过码头的木板缝隙,发出细碎的摩擦声。简珩停在海边长堤,右脚一拨,把滑板立起,手一撑坐在堤坝上。
风里有海的味道,不咸,是冷的。她低头撩了撩被风吹乱的额发,手撑在两侧,头微微仰起,定定望向看不到尽头的海平面。
天色一点点亮起来,从灰色转向钴蓝,再从云层透出橘光。远处有渔船出海,几只海鸥扑着翅飞过水面,像是在迎接她。
她闭上眼睛,任凭海风打在脸上,好像也没那么难受了。只是觉得心里空,空得像她脚下的海,一望无际,也一无所有。
身后的滑板被风吹得滚了两下,撞到了路边护栏,发出“咚”的一声。
简珩回头,站起身,把滑板重新托起来,沿着岸边慢慢往回走。
她低头踩着堤坝上的石子,听见几步开外,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
“你这么喜欢凌晨五点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