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荣誉大厅门口跟往常不一样,连个记者都没有,只有军政两边的代表站在门口闲聊,聊的也是这次花朵计划的大功臣。
花朵计划是国家级机密,只有少数人知道,在场的大部分都是不知情或者不清楚太具体的细节。
花朵计划于十年前正式启动,今年年初才终止,所有资料被封存,参与人员被隔离,却不知道为什么要在今天突然通知要给此次计划的大功臣授予荣誉勋章。
“你家老爷子手眼通天,他老人家都没有跟你透露过半个字?”
关岍的身边多了个人,是她以前的战友,叫喻信单,现在两人在同一个单位,她是喻信单的上级。
“你家老爷子也手眼通天,他不也没跟你说。”关岍语气冷淡,也有点心不在焉。
喻信单吃了瘪,脸转过去撇撇嘴,视线一扫就被走廊那头走过来的那道身影所吸引。
他的眼睛慢慢瞪大,一把抓住关岍的胳膊,情绪起伏到手都在抖。
“你发什么神经。”关岍皱起眉头甩开对方的手。
钩吻第一次来荣誉大厅,也不认识路,尿急了想找厕所都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七拐八拐的就到了这边,看到门口那么多人她就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赶忙转身。
她很瘦,军装套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腰杆也挺不直,跟门口站立的那些挺拔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任谁也不会将她现在的样子跟十年前的响尾蛇特种部队头号神枪手联想到一块。
却还是有人认出了她,因为她那张脸就没怎么变过。
“钩吻?!”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她微微愣神,脚步停顿,整个人如同雕塑那般定在原地。
随即身后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好像很多人朝她这边冲过来。
她的肩膀被人用力掰转,然后她那张苍白病态还带着错愕的脸就落入了关岍的视线范围。
关岍看似神色平静,气息却是不稳的。
“果然是你!你还有脸来这!”喻信单扣住她的肩膀,牙齿都快咬碎了才压制住怒火。
她忘记了反抗,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旁观的关岍,眼神复杂,有惊喜,也有落寞,最终都归零,缓缓转开了视线。
“放开。”
她的声音嘶哑,像是被浓烟呛过一样。
喻信单错愕,他记得钩吻以前说话不这样,以前听她说话就像听天籁,当时他们都开玩笑说她不去唱歌都可惜了,多好的一把嗓子。
连关岍都微微蹙眉,同样是带着一丝复杂在审视钩吻。
十年未见,物是人非。
这时从关岍的侧面站出来一个比较强壮的女人,军装在她身上就显得特别威严霸气,好像这身军装就是为了她而生的。
她打量着钩吻,上扯的嘴角满是嘲弄,随即上前一步推开喻信单,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拳捣向钩吻的腹部。
十年前的钩吻能轻松避开这一拳并且能及时反击回去,但她现在跟废人没区别,露出的手腕消瘦无力,轻轻一掰就能断。
还有就是,她腹部有伤,伤口都没有完全愈合,还缠着绷带。
她像个迟暮的老人,对危险的反应很迟钝。
闷哼一声,原本就惨白的脸更是跟死人没区别,连唇色都褪了一干二净。
她捂着肚腹,整个人摇摇欲坠。
砰!
她倒在地上,伤口裂开渗出的鲜血很快就浸透了军装的面料,她感觉自己的掌心湿漉漉黏糊糊的。
又是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她太熟悉了,这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是处在这种感觉中。
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她吐了一口血,强撑着想要站起来,手臂却无力支撑身体又倒了回去,狼狈到像丧家之犬,爬都爬不起来。
看到她这副样子,关岍下意识想要去搀扶,却又忽然停住,只是站在原地冷冷看着,平静的脸终于因为过往的背叛而产生了变化,眼神饱含愤怒和失望。
叛徒不该被同情。
钩吻轻轻闭眼,避开了关岍的目光。
这边的骚乱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所有人都在往这边聚集,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着急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来人看到倒地不起的钩吻,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尖锐爆鸣,“花朵计划的功臣在荣誉大厅门口被打成这样!好!好得很!你们最好对得起自己军帽上那枚徽章!”
关岍倏地转头,脸色冷的可怕,眼睛死死盯住说话的人。
来人叫满堂彩,也是在场唯一一个清楚花朵计划详情的人,她和关岍、喻信单还有刚才出手打人的齐茴都是从响尾蛇特种部队出来的。
她也知道这三人为什么会震惊,因为钩吻也是响尾蛇特种部队出身,后来卷入一起境外间谍案被定了叛国罪锒铛入狱,响尾蛇所有在役成员也都被隔离审查。
审查结果出来后其他人都陆续返回部队,只有钩吻的罪名被钉死,从此了无音讯。
如果不是因为后来花朵计划需要一张新面孔跟潜伏进去的卧底取得联系,满堂彩也不会知道钩吻的叛国是另有隐情,那她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发这么大的火。
齐茴根本不信她说的。
“你说什么?谁?就她?!”指着地上的钩吻讽刺,“她就是一个出卖自己国家的叛徒!满堂彩,你脑子被驴踢了吧!居然还在为这种货色说话!”
满堂彩挥拳打上齐茴的脸,寒声道:“你没资格诋毁她。”
然后她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关妍身上,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让关岍躯体猛地僵住。
齐茴被喻信单拦着了,不然她肯定扑上去咬死满堂彩。
满堂彩扶起地上的钩吻,低声关切询问:“还好吗?”
钩吻捂着腹部,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快支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