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是中秋节,崔拂雪一天比一天忙,忙得没有功夫伤春悲秋。
好在她本来也不是那种哀怨的性子,事过了就什么都忘了。
今年做的菜式不同于往年,不是时令菜,却是时令点心茶饮。
常换常新,是秦淮炊烟始终保持火爆的秘密。
有好吃的自然少不了江不系,他自愿做试吃,每天一早就乐颠颠的在秦淮炊烟等着。
崔拂雪端了碗桂花冰牛乳过来:“小侯爷,来,解解暑气。”
江不系喝了一口:“好喝,不过,略有些甜,你们江南人就是爱吃甜的,”他想了想,“你说,有没有办法做不同甜度的,让食客自己选择?”
蓝田为难:“那可怎么做,总不能每种口味做一桶,得做多少……”
“等等,”崔拂雪边想着边抬起手,“小侯爷说的对啊,每个人的口味不同,对甜度要求不同,说不准还有人根本不喝甜口的牛乳,咱们熬的时候不加糖,口味全凭客人要求临时调制,岂不是好?小侯爷,你可帮了大忙了。”
江不系得意洋洋,一展折扇:“也不看看本公子是谁。”
说他胖还喘上了,看他一脸欠样,崔拂雪有一种想揍人的冲动。
深吸了一口气,崔拂雪努力笑得娇媚:“小侯爷自不是一般人可比。”
案子结了,王知权保住了头上的乌纱帽,心情大好。
进门时正听崔拂雪口不对心的称赞,符合道:“可不是,小侯爷聪慧过人,本府往后可就仰仗小侯爷了。”
江不系愈发得意。
终于定下了中秋节当日请食客们免费品尝的菜品点心和口味,崔拂雪累得腰酸背疼。
蓝田拿着艾草锤给她捶背:“咱们这么多人在,小姐你还非要亲自上手,明儿就是中秋节了,要是累的起不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崔拂雪趴在凉床上,歪着头看她:“知道你心疼我,不过每年中秋的免费品尝都关系下半年店里的菜式,咱们做食肆的就靠菜品取胜,马虎不得,”她打了个哈欠,“困了,你也早些睡,明儿可有的忙。”
清晨,蓝田起床的时候崔拂雪已经梳洗好,精心描眉上妆,今儿她必须让秦淮炊烟大出风头。
出门时,她往江不系家望了一眼,里面没动静,想来还没起床。
哪知到了秦淮炊烟,江不系和卫泉已和老万老姚忙活起来。
崔拂雪惊讶地与蓝田对视一眼,就听江不系喊道:“老板娘还愣着做什么,没瞧见我这个平时最爱白吃白喝的都来干活了?”
崔拂雪失笑,敢情这家伙一直知道自己白吃白喝却摆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
崔拂雪磨了磨牙根,钻进厨房。
净了手,利落地倒面粉加水和面,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江不系伸进个脑袋:“拂雪,桌子都摆到门口了,你来看看还要弄点儿什么。”
崔拂雪应了声,将面团交给蓝田,擦着手出去。
几张桌子拼成了长条,对到是对,就是不大好看,崔拂雪想了想,转身回去,搬了张凳子进柜台,站上去在高处的柜子里摸着什么。
江不系跟进来,刚想喊一声“危险”,就见崔拂雪突然左右一晃,只听“咔嚓”一声,凳子一脚断裂,崔拂雪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江不系离得远,来不及过去接人,眼睁睁看着崔拂雪摔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嘶”了声。
好在凳子不高,别的地方倒是没受伤,只是手撑在地上时,手掌擦破了皮。
一阵阵火辣辣的疼。
江不系忍不住责备:“你找什么不能知会一声,非要自己站上去。”
边说着边搓了块绸布,将崔拂雪按坐下。
崔拂雪忍着疼:“那几张桌子拼的不好看,我记得上面有一张长桌布,铺上能美观些。”
“卫泉,你上去看看,”江不系吩咐着,“手摊开。”
崔拂雪伸出手,伤口里混着地上的泥石。
江不系眼色暗了暗,沉声道:“有些疼,忍着点。”
他一手拿着刚搓好的绸布,一手掰直了崔拂雪的手,低着头,动作轻柔地替她清理伤口。
一个吃痛,崔拂雪下意识缩手,却被江不系扣住腕子,鼻息扫过伤口,激得她指尖微颤。
“别乱动。”江不系从袖口中抖出个扁银盒,取出精致小巧的镊子,一点点捏去嵌进肉里的碎石。
比起那回在画舫上,崔拂雪这回很清醒,能清晰地感受到江不系手心的温度和呼吸。
崔拂雪脸颊绯红,鼻尖渗出细汗,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什么,心口嘭嘭跳。
“忍着些。”江不系不知道从哪儿取出蘸着药酒的棉絮,触在伤口的那一刹那,她闷哼出声,江不系忽地俯身吹气他鬓角一缕散发扫在她手腕间,一路痒到心底。
崔拂雪猛地收回手,有些慌张地起身:“小侯爷手艺不错,比回春堂的大夫还强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