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渐密,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斑在墙面上浮动。徐伊荣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目光落在磨砂玻璃外缀着的水珠上,思绪游离。
手机屏幕显示着与苏青术的聊天界面,对方说要来接自己。徐伊荣不自觉蹙起眉,下雨了,看来要快点问清楚这件事。
“在想什么?”
清冽的嗓音将他拉回现实。来人带上门走进来,懒洋洋的倚在灰蓝色布艺沙发上,米白色针织衫的领口微敞,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在光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泽。
坐在一旁的叶连衣呼吸一滞,这男人长的…未免太漂亮了。
一张脸美得雌雄莫辨,茶色眼眸带着淡淡的疏离感,鼻梁高挺,微微翘起的鼻尖透着少年般的稚气,唇瓣饱满,就连嘴角上扬的弧度都意外的惑人。
“柏...风遥?”跟他对上视线的徐伊荣,迟疑的开口。
被叫到名字的人,忽然咬住下唇笑起来,整张脸绽放出动人心魄的光彩。他还记得自己名字,柏风遥心底涌出难以抑制的喜悦。
叶连衣呆呆的看着他,惊艳得说不出话。
“你是画室的主人?那幅画是你画的?”
瓷杯与玻璃桌面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柏风遥将咖啡推到他面前,眼底的笑意未减,“是我画的。”
浓烈的咖啡香混合着焦糖的甜腻在空气中弥漫,徐伊荣皱着鼻子往后躲了躲,他不喜欢这种甜苦交织的味道,随手将杯子推给身侧的叶连衣,“你跟姚遥是什么关系,她答应过我不会把画像外传,为什么你能画出来?”
柏风遥的目光在叶连衣脸上蜻蜓点水般掠过,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沿,吊灯的光影在他指间跳动,“好看吗?”他稍稍歪头,“我的画,跟她的比起来。”
窗外雨势渐急,水珠在玻璃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徐伊荣转头望去,磨砂玻璃像迷雾一般,将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
他指节微蜷,想尽快结束这无意义的对话,“我只问你关于这幅画的事,不要说一些题外话好吗?”
“她在我身体里。”柏风遥的声音很轻,长睫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徐伊荣,我生病了,你能帮我,杀死她吗?”
徐伊荣脑子一嗡,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什么叫在你的身体里?”
“你知道多重人格吗?”柏风遥苍白的脸上浮现几分病气,“她是我分裂出来的。”冰凉的指尖点了点太阳穴,“就在这里。她很喜欢你…你想见见她吗?”
有病吧?一瞬间徐伊荣冷汗都出来了,他懂了,这柏风遥根本就是一个神经病。
叶连衣受惊般的弄洒了咖啡,褐色液体在桌面上蔓延,她拉着徐伊荣说去找洗手间,实际上两人趁此机会逃跑了。
苏青术站在艺术馆外的雨幕中,黑伞边缘不断有水滴坠落,坠在他脚边的积水里,泛起细小的涟漪。
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要过度关注徐伊荣的社交,但听见对方跟女同学去看画展,他没办法做到不在意。
展馆内透出的暖色灯光,在雨中显得格外温暖,被阴冷潮湿的水汽包围的苏青术,却始终无动于衷的站在雨里。
并非愚蠢,他只是,想让徐伊荣可怜他。
没有辜负苏青术的期望。
坐在副驾驶的徐伊荣,握住他冰凉的手指,眼里满是心疼,“你是不是傻,就不能去展厅里等吗?非要站在雨里,生病了怎么办?”
“我的错。”苏青术垂眼,洇湿的碎发散在眉间,连睫毛都沾着水汽,在车内昏黄的灯光下,一张脸显得格外脆弱,“那展厅,没票不让进。”
这可怜巴巴的语气让徐伊荣心颤,“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地方…”
“我想让你一出来就看见我。”
徐伊荣简直没辙,他抽出纸巾,动作轻柔地为对方擦拭发梢的水滴,却在碰到那张脸时忍不住用指尖戳了戳,“但是我不想看你站在雨里,不想让你淋雨,撑着伞也不行。”
苏青术轻笑:“好,下次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