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
不知为何,机器微微抬起头,像是总算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口中说着放松的话,只是那双光学镜里依旧空无一物,看着什么也没有的走廊墙壁。
最后,他再次看向救护车。
“我要走了,大概以后都不会再见面。”
“说得像永别似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们是无法做到永别的,”机器平静地说着自相矛盾的词语,“只是对我来说,这个地方已经没有任何价值,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那你……”
救护车话音未落,突然发现眼前的海格特不见了。
走廊里什么也没有。
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
——
————
深夜,街头。
人行道十分空旷,马路上也只有寥寥载具经过,虽然东部工业区已经是塞伯坦最先恢复正常运作的地带,但要想回到往日的繁华,估计还得很长一段时间。
威震天走在这样近乎无人的地方,采购来的大部分东西都用质量置换技术收好,只有少数不能置换的东西拎在手里。
自他上线开始,就几乎没有如此悠闲地在塞伯坦的街头走过。
偶尔能去麦卡丹油坊之类的地方,也只能盼着极少的假期和工友一起过来。
说起工友,不知道界标和撞针最近怎么样了。
正这样想着,威震天忽然看到不远处的小巷里,一个模糊的影子一闪而过。
“……?”
一种隐约的熟悉感驱使着他,朝着前方跑去。
那个身影消失在某个拐角,而当威震天不抱希望地看过去时,却发现那个本应已经跑远的人影就像是在等他一样,恰好又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像是鬼故事里被灵异迷惑和吸引的主人公,他随着那个人影一路跑到了某栋建筑物的屋顶。
“谁在那!?”
几乎是踏上去的瞬间,一个警惕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伴随的还有武器上膛的动静。
威震天下意识放下手里的东西,但还没当他判断出是该举手投降还是掏出武器反击,对面的那人就先一步放下了武器。
“……威震天?”
那个一身红蓝色涂装的大型机站在建筑楼顶的一角,戴着口罩,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奥利安·派克斯?”威震天也认出了对方,然后视线扫视着周围,“我是跟着另一个人上来的,你没看到吗?”
“没有,我过来之后遇到的人就只有你一个。”
如果是其他人,威震天还会犹豫一下,但他不会去怀疑这个粒子城警察的观察力。
毕竟在过去,还有功能主义政府存在的时候,那些既得利益者的群体里,奥利安是少数观察到议会腐败的人。
他在议会上的演讲,威震天也看了很多次。
那就奇怪了。
可能是中途跑到了不同地方,只能这样想了。
“你呢,”威震天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呃。”
讲起这个,一向坦然的派克斯突然变得有些犹豫,但最后他还是尽可能选择了如实回答。
“我在度假。”
虽然只是每个月只有这几个小时的空闲,但也算假期吧。
“是度假,还是观察东部工业区情况,思考如何让经济恢复?”
奥利安愣了一下,然后光学镜露出恍然的神色:“……我都忘了,界标经常跟你联系。”
威震天忍不住笑了一下:“听上去你本来还想装作自己不是做官的。”
“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派克斯重新看向楼下的空旷街道,“毕竟都好几年过去了,这里还是这个样子。”
塞伯坦的整体情况依旧低迷,选择移民到其他地方的人零零散散,但越来越多。
虽然不是领袖,但我没能做好一个治理官该做的事。
“至少比过去好了。”威震天说。
“恐怕民众不这么觉得。”
“派克斯,听着,”曾经的矿工稍稍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在担忧自己做不好,但‘我是为了谁、为了什么……’这种凡事都归咎于他人的做法,本来就是错的。”
“……”
“相信你自己能做到最好吧,除此之外,对塞伯坦人这个种族来说,你就没有其他责任了。”
奥利安愣了一下,然后表情稍缓。
“不可思议,你总是能知道我想听什么。”
“不敢当。”
“那我说真的,威震天,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有些困难,我最近还有一些事需要思考。”
“好的。”
奥利安也不勉强,休息时间快到了,他必须在天亮前赶回铁堡。
“那你以后会加入我们吗?”
“……大概,我想会的,”稍作思考后,灰色涂装的塞伯坦人也看向了工业区的街景,“最终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