砧板上放着四根洗好的黄瓜,墙壁挂着的塑料袋子里还装了七八根——明明他记得家里只有两根来着。
锅底倒是没烧穿,只烧成了焦黑色的圈。黑圈的外围则烧成了焦黄色。蒸着米的电饭煲里没加水,里面也烧坏了。
好在都及时断火断电,人没事,家也没事。
他去年在医院打石膏,只看见余秘书恶鬼上身一样惊恐的表情,告诫他千万不要让祁总下厨房。
再加上祁非做的饭确实有点难以下咽,所以后来再没让他下过厨。
今年本以为能好一点,所以期待了一把祁非的厨艺,看来老天终究是不愿给他点亮厨艺技能。
烛慕不想让祁非有心理压力,便把他推出了厨房,关上了厨房的门。
“今天先点个外卖吧,等明天起来就恢复原样了。”
祁非像只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地点头。
但不出一会儿,他忽然又躁动起来,拉着已经掏出手机点餐的烛慕坐到餐桌前,伸手还给自己拉来一个椅子。
“我试了好几版炒黄瓜,都不是很满意,不过还好还留了一版勉强及格的。虽然卖相不是很好看,盐也稍微给多了一点,但还能吃——你尝尝看!”
烛慕瞧着盘子里的黑瓜,胃里开始翻腾着酸水,连带着去年那盘苦甜木耳的味道都想起来了。
他抬头看着祁非,那笑容带着丝毫不加掩饰的期待,在成熟稳重的祁总身上实在少见。
烛慕心一软,勉强微笑着点点头。
祁非连筷子都帮他拿好了,就坐在旁边的位置上眼神清亮地看着他。
烛慕头皮发麻地夹起一块黄瓜条,微眯着眼,准备嚼也不嚼,直接将黄瓜条顺着喉管吞下去。
忽然,筷子另一端重重一压,祁非把抬起的筷子尖端吞入口中。
烛慕微怔,与他四目相对。
祁非脸上挂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状似开玩笑道:“要不,你喂…我吃?”
他停顿得很明显,似乎饱含深意。
烛慕大脑像是老旧的钟表,一时之间竟运转不动,呆呆地看着他。
“你……”
祁非得逞似的端起盘子就站起身走向垃圾桶,语调上扬。
“逗你的,我知道不好吃,就是想让烛老师喂我而已。”
他走了几步,被手臂上的力道猝不及防拽住,停在烛慕的身侧。
转头之际,烛慕已经站起来飞快用筷子夹起一根黑乎乎的黄瓜条塞进嘴里。
也没有现象中那么难吃。就是有一点点糊味,然后盐给多了一点,另外似乎还加了一点糖和胡椒粉,还有一股子花椒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里貌似没有花椒了来着。
结合厨房台面上面的瓶瓶罐罐,他大概也猜出了祁非做饭的方法就是有什么佐料就加什么佐料。
一股强烈反胃的恶心感被烛慕强行压了下去,对上祁非肉眼可见的震惊,让烛慕突然就想到了祁非明明不爱喝绿茶却硬要喝。
除了应酬的需要外,或许还有着另外一个更傻的理由也说不定……
比如一下午的心血,比如一晚上的喜悦。
“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我觉得味道还不错。”
等到他将黄瓜条嚼碎了咽进肚子里,等到冲鼻的刺激性味道渐渐淡去,他才如是说道。
祁非不知道该先关注烛慕用的是刚刚他用过的筷子,还是该纠结烛慕话里的意思。
他愣愣道:“你味觉出问题了?”
没想到烛慕当真点头应了下来:“没错。”
他伸出食指抵着唇瓣,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嘘——在我后悔之前,吃什么都行。”
“是毒药你也吃?”祁非挑了挑眉。
大概是气氛太好。
他从烛慕手中抢过筷子,夹了一小块黄瓜凑到他嘴边:“那就再吃一块。”
见烛慕毫不迟疑送上唇瓣,祁非往回收了收右手:“等等,只许吃一半。”
烛慕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还是顺从地咬下一半,剩下一半则被祁非反手极迅速地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祁非心情愉悦地瞧着烛慕因为难以置信而逐渐放大的浅色瞳孔,真假掺半地微笑道:
“烛慕,如果这是毒药,我们可就同死过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