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庄出来迎接梁文宇,里头还坐着朱玉龙,瞿罗两人。
六爷坐在首位,面色淡定地替两人倒茶,“梁公子,多年不见,可还安好。”
“托六爷关照,好的很。”梁文宇从容坐下,与六爷面对面。
六爷放下茶壶,放下袖子:“听闻梁兄最近在查冰价一事,可是在下哪里出了纰漏。”
“六爷从未出现纰漏。”梁文宇喝起了六爷倒于他的茶水,浅浅抿上一口:“只是手底下的人太过于放肆,如此到让我很是为难。”
“噢。”六爷不以为然,“玉龙手下人手脚不净,明日我要知道缘由。”他看似乎是在发怒,其实根本不在意。
句句推脱,字字未提何人作怪。
梁文宇低头似笑非笑,突然拿过空茶盏倒扣起来:“六爷,可不是如此做交易。”
“梁兄以为,交易是如何,你我同是商人,道上的规矩该有的总要有。”六爷说话同时也将茶盏倒扣,“好心提醒你一句,替他人出头。”他眼神睨上梁文宇,点到为止真是恰当好处。
“算起来,六爷如今早已盆满锅满。”梁文宇说着话抬起头。
两人对话全然不当身旁有人。
六爷抬手捋顺袖子,将脚分开:“梁兄此话差异,若说是盆满锅满,应当是你才是,我只不过是个小卒。”
论汴梁一带商贩所收买的物件,能有几件不是出自梁家之手,外头有多少人巴结着要买他家物件,连门槛都够不着。
梁家是早年从商发家,因有着和朝堂人之间的关系,从前朝开始,生意做大做广之后就就已经发家致富有了底子。
渐渐得梁家由原先小门小户,变成大门大户的富贵人家,连着当地官员都要给上几分薄面。
梁文宇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家中人期盼他能考取功名改变梁家处于最低端商人的身份。
“六爷出身世族,你的身份和手段才是在下最为敬佩之处。”梁文宇毫不避讳两人,说出了六爷身份。
“你我既然是旧相识就不必过多谦虚。”六爷挑眉,“话说太满就有些过了。”他似乎对梁文宇有些不满。
两人虽相识可在生意场属于竞争关系,暗地里斗了多年,可即使这样,梁家在汴梁一带的地位始终无人撼动。
外头人不知其中门道,唯独今日算是见上了些。
朱玉龙和瞿罗坐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两人暗地使眼色往后退了步,原本梁文宇过来,他们两是坐在六爷对面,直到梁文宇来后,两人站到六爷手边,此刻左右为难。
气氛降到极致,像是两股气在虚无中流动,暗中试探争斗许久。
僵持不下,两人各自退让一步,双方找了个台阶下,否则太过于难看。
梁文宇起身做揖:“今日多有叨扰,还请六爷莫要见怪。”
“梁兄过来是劝诫再下,我又何理由责怪于你?”六爷上去虚扶一把。
送人离去,六爷交代了朱玉龙暂时压低冰价,他得知阿瑶在用硝石制冰,并未出手阻拦,反让瞿罗去东西两市的果摊走上一遭。
梁文宇受到阿瑶驱赶,他路过冰雪铺时只远远看上一眼,他们两人足足有一月未见,连着晚上特意踩着时间点过去都没碰上过阿瑶一次,就好像她刻意躲着他一般。
冰雪铺生意比之先前是少了些人了,可在口味上头花下心思去的唯一阿瑶一人,花楼如今是算将整条街的冰沙都控制住,能留出的人群里多数都是先前熟客。
他脚步忽然不听使唤,逐渐朝门口靠近,最终还是没能进去。
海氏端着沙冰出来碰巧看见了门口的梁文宇,两人都未说话,海氏知道梁文宇离去定是和阿瑶之间发生了什么,她看见他也是相当亲切,迎他进门。
铺子里头一个月功夫改变许多,多了很多绿植,甚至还有整盆蹲鸱,舒张这硕大的双叶,墙上还有看似童趣的丹青和稚嫩的文笔,布局显然同他离开前发生了巨大变化。
阿瑶这几日都没去铺子,她有时到州桥附近支摊子,有时候去制冰师傅那儿想着把冰质变得纯净一些,不过前日中暑昏倒在家,此时在家休息。
海氏把事情随口一说,梁文宇知晓后转身就朝外走,她站在屋内看着离去的少年,不经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