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练剑好厉害呀!教我好不好?"苏瑶仰起头,晨光在她眸中碎成星子,"我拿这个换。"她从荷包里掏出本蓝皮册子,扉页《太白剑谱》四个篆字龙飞凤舞。
陈铁匠的咳嗽声从里屋传来。陈宇盯着剑谱上朱笔批注的"白虹贯日",喉结动了动:"爹说女子不宜习武..."
"那便不告诉他!"苏瑶将剑谱塞进他怀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每日卯时三刻,我在后山竹林等你。"说罢提起裙摆便跑,银铃声惊起满院雀鸟。
眼看太阳渐渐升高,苏瑶心里有些慌了,她担心被家里人发现自己偷偷跑出来。陈宇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你快回家吧,不然家里人该着急了。以后要是还想出来玩,就来找我,我带你去好玩的地方。”苏瑶眼睛一亮,用力地点点头,说道:“好呀,一言为定!”说完,她便匆匆跑出了院子。
陈宇怔怔望着苏瑶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晨雾中的背影。心中有些不舍。这是他第一次和除了父亲之外的同龄人聊得这么开心。怀中的剑谱还带着体温,扉页夹着片半干的桃花瓣,墨香混着女儿香丝丝缕缕往鼻尖钻。檐角铁马叮咚作响,他忽然觉得这间住了十年的院子,头一遭照进了春光。他暗暗期待着,苏瑶下次还能来找他。
苏瑶闪进苏宅角门时,刚走进院子。正撞上母亲正站在厅前,看到母亲阴沉的脸,一脸严肃地看着她。戒尺"啪"地抽在青砖上,惊得廊下画眉扑棱棱乱撞。苏瑶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偷偷跑出去的事情被发现了。
"跪下!"苏夫人攥着绣帕的手直发抖,"可知错在何处?"
青砖的凉意渗进膝盖,苏瑶却挺直脊背:"女儿不知。读《列女传》是错,习《女诫》是错,难道呼吸也是错?"她望着母亲鬓间微颤的金步摇,忽然想起铁匠铺少年掌心的温度,"方才遇见位小剑客,他的木剑比绣花针快活百倍。"
"淘气!"苏夫人扬起的巴掌终是没落下,转身时珠钗乱颤,"关进祠堂,抄《闺训》百遍!"
苏瑶听到母亲要让她罚抄《闺训》,心里面顿时害怕了起来,眼角里泛起了泪花,“母亲,瑶儿知错了,瑶儿只是长久被困在这深宅之中,学那些女红、诗词,心中难免感到枯燥乏味,想要出去透口气而已。瑶儿知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夫人见苏瑶这委屈的模样,心立马软了下来。走上前,拉着苏瑶的手,说道:“瑶儿,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偷偷跑出去呢?外面坏人多,万一出了事可怎么办?”苏瑶低着头,小声说道:“娘,我知道错了。我就是在院子里待得太无聊了,想出去看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母亲看着苏瑶认错的样子,心中的气也消了几分,说道:“你这孩子,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了。”
晚上,暮色漫过窗棂时,苏瑶就着长明灯描摹剑谱上的招式。戒尺留下的红痕在腕间灼烧,她却抿嘴笑了——明日卯时,有人等着教她挽第一个剑花。苏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的脑海里全是陈宇练剑的样子,还有两人聊天时的欢声笑语。她盼着能快点再见到陈宇,和他一起去玩。
而另一边,陈宇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他想着苏瑶的笑容,想着她灵动的双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期待着明天,说不定苏瑶就会来找他了。这一天的相遇,在两个孩子的心中种下了友谊的种子,而这颗种子,在未来的日子里,将慢慢发芽、长大。忽然,陈宇翻起身,就着炉火翻看剑谱。火星子溅在"青龙摆尾"的图示上,他突然握紧木剑腾身而起。剑风扫落檐角积灰,惊得夜枭扑棱棱飞向月轮。
里屋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陈铁匠抱着酒坛瘫坐梁下,浑浊的双眼盯着玄铁剑上的暗纹。十年前那个雪夜,王老爷的狞笑混着夫人的啜泣刺破窗纸,他握剑的手却被家丁死死踩住。此刻炉火将儿子的影子投在墙上,恍惚间与记忆里那个持剑的书生重叠。
"宇儿..."陈铁匠突然哑着嗓子唤道,"明日打把新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