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有疑问,可因着案子已结,不好再传信至青鸳县。
南楚杉深思半晌,对南楚柳道:“且去催下大哥,若有发现,请他立即反馈。”
南楚柳点头,转身离房。
“大人先前早有推想?”
被点名的萧予戈抬眼,“本官只是觉着,那郭文凯的口音不大对。”
南楚杉心觉有些好笑,“大人不过上任一月有余,竟已能辨别此地口音了么?”
“师爷此话是褒还是贬?”
“似褒非褒,似贬非贬。”
萧予戈不怒反笑,“本官打小旁的不好,对这些地方口音倒是颇有兴趣。仅以师爷为例,师爷觉着自个儿说的是官话,可时不时地总会咬重几个字的读音,类似情况本官也在其他本地人处发觉,而那日的郭文凯却非如此。”
“那他的确是白石桥镇人士?”
“不,他不是。”萧予戈放下这话,回原位继续写折子,南楚杉对着卷轴不自主揪紧眉头。
午休完结不久,南楚柳自外匆匆赶来,这回绕过姐姐直接向萧予戈递交纸条。
萧予戈扫过,嘴角噙起一丝玩味,“果不出本官所料,这事的确不简单。”
南楚杉行至书桌旁伸头瞧了一眼,讶问道:“郭文凯死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说是得急病死的,就在莺柳进阮府前四日。”南楚柳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有些悠哉地品味,随即咂舌嫌恶道:“这水没有先前清冽了。”
南楚杉问:“既然是莺柳进府前四日,那就是死去已有一年。楚柳,白石桥镇可有其他同名同姓之人?”
“我查阅过户籍,白石桥镇内只有一位叫郭文凯的住户,且十村八店再无重名之人。”
萧予戈道:“师爷可否记得,陆捕头当日说过这郭文凯是‘冒名顶罪’,又因是环海县人士,才遣送至本官处审理。”
南楚柳紧咬下唇,拳头攥得泛白,“那大人又为何纵虎归山?”
“是本官当日失察。”萧予戈看似颇为懊恼,“楚柳,那假郭文凯现在何处?”
“已于昨日离城。”见姐姐有行动之意,她继续道,“但我已托三爪追踪,想必日落时分便有回复。”
“周嘉海呢?他可曾传信回来?”萧予戈问。
南楚杉道:“正在衙役所歇息,大人可是要见他?”
“劳师爷传话。”
周嘉海蹦跳着踏进书房,萧予戈一瞧他的打扮,险些绷不住表情。只见这周嘉海歪戴衙役帽,外衣扣子位置交错,露出一大截亵衣,一只裤腿露在鞋边,另只则是套了一半的袜子,而鞋子捏在他手里。
南楚杉忍不住轻训他两句,周嘉海晃晃脑袋,当即清醒过来,三两下整理好衣着,甩衣摆就要下跪。
萧予戈忙制止,问道:“你这两日可有发现?”
“发现什么?”
“师爷不是让你去调查阮府么?”
“哦,大人原来您是问这个。”他恍然大悟,自怀中道出巴掌大小的册子,唰唰翻了几页,说道:“根据卑职这两日的明察暗访,发现这阮府的确有些不对劲。”
“有何不对劲?”
“原先阮府常有生人出入,可这两日却是极为森严,连常来的担菜脚夫都只能站在后巷与他们易物。”
周嘉海又翻过一页,“卑职心生疑惑,便化装成游商向府内的丫鬟探听消息。那位丫鬟姑娘告诉卑职,阮老爷的病反复,现在逮着一个生人就掐,为保无辜之人性命,二夫人这才下令不许任何生人入府。”
“二夫人?”萧予戈疑惑,“这二夫人又是何许人?”
“这莺柳当初服侍的正是二夫人。”南楚杉提醒。
萧予戈听完,抬手示意周嘉海继续汇报,周嘉海恢复原先抑扬顿挫的样子,“这阮老爷在掐人海还不住大喊‘萧永乐在哪?我要见萧永乐!’。至于他的病情,说是某夜犯病去完花园后加重的,如今已是六亲不认。”
“阮府的人可有说起他为何总喊莺柳的名字?”萧予戈问。
周嘉海想到什么,嫩白的脸微红,“大人真想听?”
“不然本官问你做什么?”
“这莺柳在府期间,曾借二夫人的名义多次与阮老爷在书房独处,在门外侍候的仆人皆听到房内传来春色之音。”
南楚杉道:“做出这等不端之事后就回乡嫁给老实人,真当老实人好欺负么?”
“阮府的人可是提过郭文凯此人?”
周嘉海点头,“阮府中一直有个传言,说这郭文凯是因与莺柳厮混,才废了身子英年早逝。”
啪。南楚杉的手倏然朝下动了动。
萧予戈瞥了眼缺失一角的书桌,对南楚柳道:“南师爷身子不适,且带她到齐仵作处转转。嘉海,你应当累了,且坐下说罢。”
周嘉海目送南楚杉二人走远,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问道:“大人,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为何师爷这样愤怒?”
“她气的不是你,你无需太过在意。”萧予戈走到他身边坐好,“除了以上这些,你还有其他的发现吗?”
“还有一件。大人可是记得先前有一支佣工前来疏通山泉?此事二哥本想回禀大人,但南大哥说师爷自会转告,可如今看来,大人似乎还是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