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魏嫣然忍不住笑出了声,“你究竟喜欢我哪?为什么这种话都说的出口。”
那声音柔若清泉,蜿蜒曲折,终流入心田,令人只觉清甜甘爽。
纪时泽凝视魏嫣然,不由自主随其目光而动,少年支吾半日,憋出句“姑娘甚美“。
魏嫣然却不吃这套,她眉头紧皱,问道:“美?世间美人多矣,若我年老色衰,郎君便会弃我如敝履,再寻新欢吗?“
“嗯...”纪时泽闻此言,一时语塞。他曾听过无数人的话,示好的,挑衅的,表面迎合暗中下套的,然而都比不上眼前的难应对。
“我不会弃你而去...”纪时泽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了句话,“你我既然成婚,那你便是我的妻,我爱护你,敬重你,都是应该的。”
魏嫣然见纪时泽如此回答,便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东西,终是没有再问下去。
她道:“罢了,不与你玩笑了。你且歇息片刻,我为你扇风解暑。”
纪时泽看了眼仅容得下一个人的躺椅,道:“不必了,我不累,还是你歇息吧。”
“叫你坐便坐,何必推辞。”魏嫣然说罢,伸手轻轻一推,将纪时泽按在了躺椅上。
纪时泽不敢违拗,只得依言坐下。
魏嫣然一脚踏在躺椅边缘,轻轻一推,躺椅便向后摇晃。纪时泽身子不稳,顺势躺下,整个人陷在椅中。然他身量过高,躺椅竟容不下他,一双小腿只得悬于椅外,搭在地上。
魏嫣然手持团扇,轻轻摇动,凉风徐徐送至纪时泽面上。
“莫要害羞,我为夫君扇风解暑。”
纪时泽闻言,脸上顿时泛起红晕,整个人如火烧般滚烫。“姑娘,我...”
魏嫣然轻笑,“叫娘子,我们已成过婚了。你方才不也说,我是你的妻吗?”
她手持团扇轻摇慢摆,凉风徐徐拂面而来。
纪时泽只觉心神皆醉,那凉风中夹杂着魏嫣然身上独有的清冽幽香,他痴痴望着她,竟连呼吸都似停滞了。
这时候,他还没忘了回魏嫣然的话,答道:“是,娘子。”
魏嫣然见他这般呆愣模样,轻笑一声,用扇柄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将他从失神中唤醒。
纪时泽眨了眨眼,回过神来。
她笑道:“你发什么呆呢?只是给你扇扇子,就这般失魂落魄。可别说你长这么大,就从没有个姑娘对你暗送秋波?”
纪时泽微微摇头,低声回道:“没有。我自幼生长之地,皆是男儿,未曾见过几许女子。”
魏嫣然听闻此言,不禁勾起唇角,似是不信:“我不信,哪有人从小不见女子的。你这说辞,倒像是那轻薄浪荡的登徒子哄骗姑娘的话。”
纪时泽正欲辩解,却被她抬手打断,“罢了,罢了,你这人实在无趣。”
说完,她又用扇子轻轻蹭了蹭纪时泽的头,那爱抚般的动作,让纪时泽受用不已,甚至忍不住将脑袋往扇子处凑了凑,挤得魏嫣然拿着扇子的手不断后移。
魏嫣然笑了笑了笑,这人知道自己不肯放弃,好歹告诉了自己,他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
全是男人的地方,应该是军营了。
随着一阵脚步声,张仞雪一行人终于赶到。。
张仞雪手上、肩上、身上挂满了包袱,虽然看着行动不便,但她却行动自如,丝毫没有被这些包袱给影响。
她看到魏嫣然,急忙道:“嫣然,我听说...”
话还没说,魏嫣然打断了她,“没事了,你看我不是正全须全尾地在这吗?”
见此,张仞雪才松了口气,“唉,早知道有那事,我就晚一些去搬家了。”
魏嫣然笑笑,根本不敢告诉张仞雪,她就是故意支开人的。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拄着拐杖,带着五个尚且年幼的孩子,慢慢地走了进来。
孩子们稚气未脱,各自背着小包袱。有的咬着牙,似是下一刻便要被沉重的包袱坠倒。有的气喘吁吁,但仍旧坚持着。
魏嫣然赶忙迎上前去,接过孩子们的包袱,她不忘夸奖道:“真棒,以后就住在二姐姐这里,二姐姐给你们做好吃的,好不好?”
孩子们看着眼前的漂亮姐姐冲她们笑,还这么温柔,本来因为在陌生地方拘谨,此刻被这一句话成功安抚。都高兴道:“好啊!”
一旁的纪时泽见状,微微撇了撇嘴。
从接下来的对话里,他大致知晓了魏嫣然为何要将张仞雪的家人一起接来同住。
但是他的心中却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原本魏嫣然救他,还好心让他住在这,照顾他,他很是感动。
但现在他发现,她不是只对自己如此,她对旁人亦是这般温柔。原来再此小住,受她照顾,并非是他的特权。
片刻后,他猛地摇了摇头,像是要把这个想法给赶出去。他能遇到她已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他怎么还能在要求别的。
但是人的脑袋就是喜欢和主人作对,越是不想出现在脑中的东西,越是时时刻刻都能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