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穗岁觉得不太对劲,很不对劲。
她丢了很多东西。
本来没什么,她只以为是自己粗心大意,她一贯如此,东西总是乱丢乱放的,但大体肯定都在屋子里,只不过是她还没找到罢了。
但这种次数越来做多,穗岁便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
细细想来全是贴身的东西。
自己沐浴过后的帕子,换下来的心衣,挽发的飘带,常穿的衣裙,甚至是贴身的亵裤,全都不见了。
地府也有死变态吗?!
是坏人死了,还是死人坏了?
这种东西又不能随意向外人打听,况且判官府住的鬼差不多,虽然不熟悉,但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往常从未有过类似的事情。
再加上最近穗岁总有种莫名的被窥伺感,这种感觉从一开始的偶然到最近时不时的就有,已经折磨她有些日子了。
突然想起之前司徒灼在的那些日子了。
偏偏司徒灼又因为判官归位那日,自己为了救他将一魂袋的恶鬼放出,而被喊去询话,这几日都不在。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她才是始作俑者,却未得到召见问询,反倒是司徒灼总被叫去配合调查。
她想着实在不行,就给司徒灼递个信,再过来陪自己两日,否则她真要被自己的疑心病给吓死了。
她百无聊赖的趴在石桌上,逗弄着一旁司徒灼挪来的小鱼,那条锦鲤过了几日长大了不少,橘色的鱼尾随着水波纹悠然摆动着,这几日她无聊的时候就会和小鱼玩儿,喂它点鱼食儿什么的,一人一鱼已经很熟悉了。
只是一条鱼略显孤单,见着她便十分亲近。
此时那尾红鱼正随着她的指尖走动,时不时凑过来转一圈,甩甩尾巴,柔软湿滑又轻薄的鱼尾时不时滑过她的手指,又像荷花深处游去,见穗岁的手没有跟过来,又探了出来去寻她的手。
周而复始,反反复复。
正无聊着,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那人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而是从头顶凭空出现的,就这么翻滚着摔了下来。
惊得缸里的鱼一个甩尾躲到荷花底下去了,溅起的水珠落在穗岁下巴上,被她轻轻拭去。
来人乘着熟悉的雀符而来。
穗岁正抬头望着,院子上空日月同辉,萦绕着熟悉的阴司特有的死魂气息。
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这人是如何,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哎呦,摔死我了,我可算是找到你了。”
苗千三熟悉的声音传来,惹得穗岁有些惊讶。
“苗三千?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你家大人呢?没事了吧?”
苗千三对于他们总叫不对自己的名字一事已经习惯了,他早就已经放弃了纠正了。
反正说多少次他们也记不住。
他拍了拍浑身的尘土,今日倒是没再随身带着那只鸭子。
“我家大人找你好几日了,你的阴差腰牌始终毫无回应,他说你怕是被……关起来了,所以差我来寻你,看你死了没。”
穗岁闻言点了点头,最后一句话但是很符合城隍大人的口气。
只不过……
“我的阴差腰牌不在我手里,没有我的灵力,所以它跟一块普通的木头没什么区别,只是我为什么会被关起来?”
“没被关起来?那这结界是怎么回事?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进来的。”
“结界?这里有结界?”
苗签三看着穗岁一脸疑惑,一头雾水的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
“感情你连自己如今是何状况都不知道啊……心可真大……”
穗岁不太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苗千三四处看了看,眼角余光瞥到了院子当中那个盛满了荷花的鱼缸。
他忍不住凑近瞧了瞧,没看到有鱼,不由得打趣道:“合着你这大缸单是用来养荷花的,怎么连尾鱼也没有?”
“谁说没鱼?你从天而降,扑通一声,吓得它藏了起来而已,你来究竟有何事,你家大人当真无恙?”
那人整个脊背自脊骨处皮肉绽开,邪骨气息四溢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当时城隍神整个人虚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归天了。
“怎么无恙?我家大人伤势那么重,还惦记着你,你可倒好,没心没肺的,都没想着去看看他。”
闻言,穗岁有些良心不安,当日他伤的那么重,还记得替她阻挡蛟龙伤害她。
瞧着她脸上总算有些愧疚之色,也不再挖苦她了。
“我看你如今也无事可做,那便随我去瞧瞧我家大人吧,我家大人可惦记你了,当时伤的那么重,人都昏迷了,还叫你的名字呢。”
思及此,苗千三觉得阴司的人当真是冷心冷情的,可怜他家大人都那样了,还担心她呢。
穗岁也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自然不会拒绝。
“你放心,我会当面跟他道歉,你家大人宰相肚里能乘船,不会和我计较的。”
言罢,二人便即刻启程了。
地府与城隍神有专门的结界,正好就在奈何桥下。
一路上都无人与她打招呼,穗岁仿佛被孤立了起来,想起刚回地府那日,大家虽然都避着她,但总会偷偷打量她,暗中观察她。
可如今自己在他们眼中仿佛成了透明人,整个地府的鬼差,连个眼风都没有扫过来。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让穗岁的疑心更重了。
不过好在如今判官归位,地府的秩序似乎严明了不少,大家各司其职,也没有人开小差,甚至那些掌管地狱的阴差也不扎堆儿聊天了。
果然,只要老板在,规训便无处不在。
到了奈何桥,牛头马面少见的没有和穗岁打招呼,仿佛贴在凡人家宅大门上的门神一般,凶神恶煞。
远远见了穗岁来,他们仿佛站的更直了,神情更加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