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穗岁就做梦了。她梦见司徒灼送给她的小熊口吐人言,一直重复这一句话。
“你想对我做什么都行,我不介意……”
“做什么都行,我不介意……”
“我不介意………”
“不介意………”
睡梦中的穗岁被吓出一身冷汗来,猛然惊醒,意识到只是一个梦,她这才冷静下来,僵在床上喘息着,还没回过神来,就瞥见床尾呆了半年的棕色小熊似乎歪了歪脑袋,动了动。
黑暗中,惊恐地一面发生了,那个棕熊站了起来,扭着屁股往她脑袋这里走。
这一幕直接把穗岁吓得闭着眼睛不敢动弹。
是梦!肯定是梦!毛绒玩具怎么会动呢!!
她强迫自己再次睡去,却发现越是心理暗示,她越清醒。
她感觉到那个小熊慢悠悠的爬了过来,像是怕把她吵醒,动作极轻,最后托着她怀里的鲨鱼玩偶扔到了床尾,然后代替它爬到了穗岁怀里。
他甚至还轻柔地碰了碰穗岁的脸!!!
汗毛竖立的穗岁忍着嘴里的尖叫声,坐起身来拳拳到肉的打在那只小熊身上,然后一脚将其踹下床去,抱着被子惊恐未定的睁着眼睛半天回不了神,她魂都吓飞了。
睁眼到天亮,她盯着鸡窝头和浓重的黑眼圈坐在床上,吓了室友一跳,对面室友翻了个身迷迷糊糊中问了她一句,又沉沉睡去。
“你昨天半夜做噩梦啦,动静好大.....”
穗岁哑着嗓子无声道:“不是噩梦,是闹鬼了。”
经过剧烈的惊吓和一夜无眠,穗岁直接上火上到嗓子哑的不成样子。
最后她把床上所有毛绒公仔全都打包扔了,包括那只司徒灼送的该死的棕熊。
提着一大袋子的玩具公仔,穗岁拖着沉重的身体走下楼,迎面看见司徒灼站在她宿舍楼下。
穗岁脚步微顿,然后低着脑袋闷头往外走,被疾步而来的司徒灼堵在一边。
“等等,我有话想和你说。”
穗岁顶着一张死人脸,脸色奇差的抬头看向他,面色苍白,眼底青黑。
像只公鸭的嗓子,说话都费劲。
“没必要。”
听着她沙哑至极,带着气音的嗓子,司徒灼眉头紧皱着,她没想到昨天晚上她会半夜醒来。
看来是吓得狠了,昨天打在他身上的痛感好似此时才积攒起来一齐集中他的心房。
司徒灼低着头拦着路,堵的穗岁气不打一处来。
“好狗不挡道,滚!”
面前的人岿然不动,垂着肩膀像条流浪狗一般挡在面前。
“不是故意吓你的,那只小熊是我的共感娃娃,连接着我的五感……”
闻言,穗岁睁大眼睛看向他,愣了半响,共感娃娃这几个字闯入穗岁的脑子,撞得她脑仁连带着太阳穴生疼。
想起半年前他莫名其妙的行为和态度。
还有她总觉得小熊身上的温热体温……
穗岁抖着身子给了司徒灼一巴掌。
五感相连?这么说他美名其曰的礼物只不过是行使窥伺的下作手段?
司徒灼自知理亏,紧抿双唇,良久。
“对不……”
他话还没说完,穗岁又是一巴掌上去,打完拽着他的衣领拉了下来,恶狠狠道:“狗东西,耍我很好玩儿?偷窥我的生活让你很爽是么?”
她沙哑着嗓子,怒火涌上心头,一夜没睡,再加上惊惧愤怒,气的她一时间眼前发黑,整个人阵阵发晕。
司徒灼见状连忙扶住她,被她又甩了一巴掌,只不过这一巴掌比起前面两耳光显得有些不痛不痒,她没力气了。
“你想怎么消气都随你,别拿身体开玩笑。”
司徒灼一边脸被扇得通红,嘴角被穗岁新做的美甲刮出一道血口子,穗岁还不解气。
眼冒金星的晕感还没恢复,手中装着毛绒玩具的袋子便被司徒灼接过,接着她就被司徒灼单手抱了起来。
穗岁上一轮气还没消,就又被他强制抱起的行为气到嗓子越发胀痛,头也发蒙,耳边都是嗡嗡声。
浑身没劲,又难受的穗岁在他怀里剧烈的挣扎着,扯着司徒灼的头发无伤大雅的又给了他几耳光。
穗岁这才喘着粗气消停了下来。
坐在校医室的穗岁被诊断为低血糖,校医是位长相甜美的温柔的大姐姐,贴心的给了穗岁几块巧克力。
看着司徒灼脸上的巴掌印和乱糟糟的头发,还有穗岁青黑的黑眼圈和难看的脸色,脑补出了一大堆剧情。
语气调笑道:“处不下去就好聚好散,分手也没那么难,两个人何必打成这样,谈恋爱是为了开心,分手也是。”
闻言,穗岁嗓子痛到失声,说出口的“谁和他是男女朋友关系!”被囫囵个儿的消音了。
和穗岁一同开口的司徒灼则将穗岁手中的巧克力接了过来,撕开又递给她道:
“不会,她什么样我都喜欢,都能接受,我们不会分手。”
闻言,那女校医欧呦了半天,发出一声感叹:“年轻就是好哈,连谈恋爱轰轰烈烈,爱的死心塌地的哈哈哈。”
穗岁含着巧克力恶狠狠地剜了司徒灼一眼,猛的抬脚踹他,却不小心将鞋踹飞了,脸色瞬间黑的可怕。
司徒灼低头看了看穗岁没穿袜子的脚,面无表情的起身将鞋捡了回来,蹲下身捏着穗岁的脚给她穿上。
手掌心炙热的温度自脚心传来,烫的穗岁冰凉的脚不自觉一缩。
穿上鞋,穗岁冷着脸往外走,嗓子被巧克力甜腻腻的糊住,让她更不舒服了。
司徒灼拎着一袋子毛绒玩具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穗岁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飞快的敲打着,美甲与手机屏幕碰撞发出吧嗒吧嗒的脆响。
随后她将手机屏幕伸手放在司徒灼眼前。
【你什么意思?变态不当了,改当无赖了是么?我和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你跟校医胡说八道什么?还是说我高考毕业跟你开玩笑,你当真了?我早跟你解释过,那只是个玩笑,我不喜欢你!】
司徒灼一字一句的看着,视线从手机屏幕又转回到穗岁眼睛。
“是,我当真了,就算那是玩笑。小熊的事情我知道吓到你了,是我的错。”
“这个给你,你要是暂时没办法消气,就让我试试比惊吓更可怕的感觉。”
穗岁低头去看,那是一把水果刀,很小,不过巴掌大,却让穗岁眉头紧皱起来。
“我说过,我和小熊五感相连,你可以试试,让我死。当然只是从感官上而言,我并不会真的死亡,但如果是你来做的话,我不介意。”
穗岁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一脸温和,言笑晏晏的模样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事,而不是把刀递给她,让她要了他的命。
她瞧了他半响,复又在手机上敲打着。
【你以为我不敢吗?】
给他看完,穗岁冷着脸接过水果刀,将袋子里的棕色小熊恶狠狠地拿了出来,转身疾步而去。
徒留司徒灼在原地,低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
穗岁自小就是大院儿的孩子王,小时候院子里有种身体是红色的大肉虫子,头是黑色的,她抓了一袋子那样的虫,扔到了扯她头发的男生书包里吓他。
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她逐渐变得温和懂礼数了而已,骨子里的反叛和征服欲从未变过。
如今她从司徒灼那里又感觉到了自己久违的心动,这种心动是血脉里天生的狩猎欲色,带着尖利的攻击和锁定。
晚上,穗岁坐在床上,把玩着手中的水果刀,平静柔和的外表下,有一丝隐秘的冲动自心头涌现。
刚刚给了司徒灼几巴掌的手此刻泛着淤红的肿,勾起她心中逐渐肆虐的痒。
她可能天生自带支配属性吧,对待某些事情,她有些天然的控制欲。以前她都是将这种感觉投身于具体的事件,或是某件想要的物品,或是某个想要达成的目标。
如今,这种感觉被司徒灼所发掘,投放在了具体的人身上。
穗岁眼神第一次带走掠夺与审判的看着手中的水果刀,莫名期待与激动。
她给司徒灼发了消息。
穗岁:【你喜欢我?】
穗岁:【我对你做什么都行?】
那边似乎一直在等待他的回复,上一次消息还停留在半年前。
他很快回复了。
司徒灼:【这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一样的,是。】
穗岁:【你能控制所有感官?包括某一个或两个?】
司徒灼:【可以。】